“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去后勤部那里处理一下,你先自己喝着吧。”
“好,你先忙你的。”
目送千寻离开吧台之后,雕琢的目光投向了舞池。
现在属于高峰阶段,所以舞池里的人还挺多的,雕琢随意瞥了一眼,本来不会发现什么,但是极好的眼力,竟然让她在人群之中,马上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塔罗牌大师?
呃……真是她?
几年之前,雕琢遇到了一位塔罗牌大师委托人,这位大师因为自己的原则问题,不肯替一位道中老大算牌,招人追杀,是雕琢替她免去了灾难。
为表达感谢,大师亲自替雕琢算了算牌。
大师说,在雕琢的命里,有一个姓高的男人会克她。
除此之外,大师还形容了一下那个男人的面相,由于高岁见实在是太符合了,所以雕琢在第一次见他便表现得很冷淡。
全因大师的告诫。
而现在?
她与高岁见的关系,早因为高博而连在了一起,也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越来越了解彼此,成为了比朋友好像还更“近”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本来雕琢就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再找那位大师算一下。
而今晚居然在“或邪”碰到本人了,不是很巧么?
当下,雕琢不由自主地朝塔罗牌大师的方向挥了挥手,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大师转过头,也看到雕琢了,她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笑容。
十几秒之后,大师已经从舞池出来,走向了雕琢的位置。
“狼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我们是挺久没见了,看你刚才跳舞的样子,就知道你最近应该过得挺好的。”
“托狼殿的福,没人敢找我麻烦,那些我不想替他们算牌的人,也不敢惹我,哈哈,走,我们单独去找个卡座坐坐。”
虽然被称为“大师”,但其实这位大师的年纪跟雕琢差不多大,两人聊天挺能聊得来的。雕琢从原来的吧台位置离开,与大师一起去到了另外一个位置比较偏的,相对安静的卡座。
“这间酒吧挺特别的,之前有个委托人带我来过之后,我自己就经常来了。”
雕琢看着“或邪”里飞来飞去的那些月光萤,感到很是神奇。
“我之前也来过几次,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的,今晚能在这里遇到。狼殿,之前听说你还被通缉了,原因是帮人越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师虽然不是道上中人,可消息也还算是灵通。
雕琢摆了摆手:
“也没什么,都过去了。”
突然之间,塔罗牌大师盯着雕琢看了一会,然后道:
“狼殿近期的生活中,可有什么大的改变?”
“怎么,你是看出什么来了么?”
大师点点头:
“是感应出来了点东西,介意我替你算算?”
“当然不介意,你就算不找我,我都想着找机会去拜访你的。你有把塔罗牌带过来?”
“我就是靠此营生的,当然随身携带。”
说着,大师从外套的内里口袋掏出了一叠塔罗牌。这牌可不是普通的材料制成,它每一张都是特殊材料制成,具体是什么雕琢不太清楚,只知道防水防火防利器,很难被破坏。
等到雕琢按照大师的指示,抽出了几张牌之后,大师皱了眉头。
“狼殿,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姓高的,会克你的男人?”
“当然记得,而且——”
“而且他已经出现在了你的世界,你还跟他越走越近了?”
不等雕琢说完,大师就接了话,雕琢愣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点头,还有点怕大师生气,所以解释道:
“开始的时候我是跟他保持距离的,不过……后来又想着,可能不是他吧,而且跟他认识那么久,也没见克过我什么啊。”
大师摇头:
“从你的牌相上来看,就在近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至少有两到三次离死亡很近的时刻。”
听得大师如此一说,雕琢忍不住挑眉。确实,从她接受大亨的委托,替他的儿子寻找信友开始,她就一次次陷入了很危险的境地。
最近那次,她从海岛死里逃生,还服食了神秘的“不死药”,差点成为白痴。
这一切的遭遇,确实与之前的经历不同。
虽然她以前过的也不是什么安稳日子,可起码没经历过牵扯那么广、那么诡异的案件,不仅人事复杂,其中很多现象还超越科学而存在。
仔细想想,前后差别的分界点,似乎就是在与高岁见走近之后。
“你是说,就是因为那个男的交集越来越多,所以遇到危险的概率也多,他克我,就是这么克法?”
“不是那么简单的因果关系,总之那男人跟你的羁绊很特别,你们两人命里是相克的,如果继续保持目前的状态下去——”
后面的话,大师虽然没说,但雕琢也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需要跟他保持距离?”
“嗯,现在还来得及,只要慢慢不跟他来往就是了。”
雕琢皱了眉头。
看来那个会克她的男人,就是高岁见无疑了,难怪自从与他关系近了之后,身边就多了那么多难搞的事情。
可是,如果你要让她因此而远离高岁见……
她不能想象。
“我想我做不到,既然已经跟他有交集了,那就继续顺其自然发展吧,我不想刻意去做些什么,就算结果对我是不利的,我还是不想。”
沉默了几分钟后,雕琢很认真地对大师说出了心里话。
大师的反应有点奇怪,她先是一愣,然后竟然笑了起来。
“我刚才就在想,如果是狼殿你,应该不会在乎那个已经融入进你世界的男人是不是会克你,果然,你就是你。”
雕琢干笑了两声:
“……那个,我也是怕死的。……不过我命大,应该克不了我吧?”
大师神秘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雕琢继续问:
“对了,他那个克,到底是怎么个克法,就是说我以后的危险会增多?”
如果只是危险增多的话,那还好,雕琢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反正她一直都是跟危险打交道的,要是因此就不跟高岁见继续有交集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那是一个方面,不过现在我看狼殿你也不在乎。”
“的确是不在乎这一方面,另外的方面是什么?”
塔罗牌大师让雕琢继续抽牌,然后看了一会,道:
“狼殿是有着某些特殊爱好的吧?”
雕琢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对啊。我爱好……男色。就是看到帅哥会发花痴,喜欢裸男周边产品等等……怎么,这你都能从牌面上看出来?”
大师佩服雕琢的坦白:
“不能看出很具体的,但狼殿你刚才已经说出来了。……如果你继续跟那位姓高的朋友密切相处下去,你的男色运会慢慢断掉。”
“啊?什么意思?”
“你之前的委托人,是不是都是很帅的男人?”
“对啊。”
“然后最近有没有改变?”
“……有吧,变得帅哥没那么多了,就算有,好像对他们也没有调戏的意思……”
不知不觉中,雕琢就把心声说出来了,大师哈哈大笑,拍着雕琢的肩膀:
“狼殿,你是我见过的最坦诚的人了。”
雕琢干笑了两声,这是夸还是贬呢?
“难道,我碰到了他以后,就没有一件事情是好的吗?”
“也有。”
大师把塔罗牌收了起来,继续跟雕琢说:
“之后,狼殿会成为一个‘猎色女狼’。”
雕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啥?猎色?……男色的色么?”
“哈哈,当然不是。这个‘色’,指的是你以后会遇到的各种各样奇事,大千世界,可不就是五彩斑斓的?”
“猎色女狼,猎色女狼……怎么感觉还挺适合我的。”
“一种说法而已。狼殿,虽然你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还要继续与那位高姓男人相处下去,但还是希望你多注意安全,因为他会让你的生活增了多危险,是一定的。”
“没有破解的办法么?”
“除非,他自己也愿意主动去走进你的世界,感受你的危险与那些未知。”
“……那还是不要了,我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雕琢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刑警男打过来的。雕琢知道对方一般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如果打了就肯定是急事,自然是马上就接了。
“雕,有事找你帮忙。”
塔罗牌大师见雕琢在接电话的过程中,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就知道她是有事情了,所以挂了电话后,她便道:
“狼殿你去忙你的吧,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聊。”
雕琢点头:
“行,刚才谢谢你帮我解牌。”
……
**
警局。
刑警男的办公室。
“大致情况就是这些了。”
一小时前,雕琢从酒吧“或邪”赶来了警局,刑警男把经济男的案子说给了她听,她自己思索了一阵,也确实觉得这案子奇怪。
如果那管家和女仆没有说谎,那怎么可能有一个死了已经三天的人,还能进行拜访这个行为?
“头,有个中年人带来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说是有线索要提供。”
正当他们在办公室没有新结论时,一个下属敲门走了进来向刑警男报告,刑警男挑眉:
“什么线索?”
“他说的是x先生的那单案子,具体没有透露,说是事情太奇怪,要亲自见你。”
“带他过来吧。”
五分钟后,就有一个中年男子带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进来了,那男子的头发秃了一圈,姑且叫他地中海,而小孩长得挺秀气的,睫毛很长,姑且叫他长睫毛。
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后,才知道,原来地中海跟经济男还是亲戚,他娶的是经济男的侄女。刑警男让他直奔主题:
“这位先生,你说关于xx一案,有线索要提供,那是什么?”
地中海点头,他道:
“姨父人死那天,我妻子正好带着孩子去探访她的姨母,孩子当时是在案发现场的。”
这话让雕琢和刑警男忍不住互看了一眼,案发现场当时居然还有第三者在?这确实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地中海对长睫毛说:
“儿子,你来讲!”
长睫毛像是很拘谨,但他还是开了口:
“当时我妈和姨婆在楼上,我和另外一个小孩两个人在玩,我们在玩捉迷藏。”
另外一个孩子,指的是经济男的长孙,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所以跟祖父母住。
“我们玩着,因为是在他的家中,所以躲来躲去总是给他找到,后来躲进了书房,书房中有很多柜子,我就藏身在其中之一。”
“然后呢?”
“过了约定的时间.他还找不到我,我正想出去,x爷爷就推门走了进来,我很……怕他,躲在他书房的柜子一定会给他骂的,所以我不敢出来,只好继续躲着,希望他快点离开。”
听到了这里,雕琢跟刑警男心里都有些激动,因为长睫毛的话实在是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经济男的死,就是在他书房中发生的,而且其间还掺杂着一点十分神秘、难以解释的事,而如今长睫毛却说,他因为玩捉述藏游戏,而躲进了经济男的书房。
那么,在经济男死的时候,长睫毛不恰好是在书房之中?
这实在太重要了,因为后来被发现的两个人都死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绝对没人知道,只能够凭揣测推想。
但如果有长睫毛在书房中,那就不相同了。
长睫毛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要他讲出全部事实的经过,而不能有一点遗漏。刑警男道:
“请说下去。”
长睫毛呆了半晌,才继续:
“我躲在柜子中,x爷爷坐在椅子上,他看起书来,我心中十分焦急,因为只要他还在书房,我就不能离开。”
长睫毛讲到这里,舔了舔嘴唇。
雕琢对长睫毛那时的心情,倒是理解。
长睫毛只是一个孩子,孩子对于事业上有成就,而且为人又十分严肃的长辈,总是有畏惧心理的,经济男不离开书房,他自然只好躲在柜中。
她道: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长睫毛在衣服上抹着双手:
“我躲了不久,听到管家敲门,接着,管家便说,‘老爷,有一位x先生,他说和你约好的,要来见你’。”
“x爷爷答道,‘是的,请他进来’,我心中想糟糕了,x爷爷不走,却又进来一个人,我更不能离开了!”
“管家打开了书房门,我将柜子的门推开了一道缝向外看去,管家没有进来,一个又瘦又白的人慢慢走了进来,x爷爷欠了欠身,说‘请坐,有什么指教?’,那人坐了下来,发出一阵十分古怪的笑声,吓得我缩紧了身体。”
长睫毛的喘息急促了起来,显然他在想起当时的情形时,心中仍然十分害怕。他喘了几口气,才又道:
“我缩起了身子之后,就没有再看到他们两个人,而只听到他们的讲话。”
“他们讲了些什么?”
“我听到那客人笑着说,‘x先生,你知道么,我是一个死人’——”
长睫毛讲到这里,刑警男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说什么?那客人自称是一个死人?你听清楚了他是那样说的?”
长睫毛很肯定地点头:
“他是那样说的,我当时也很奇怪,然后x爷爷不耐烦地说,‘先生,我没有空和你开玩笑,你在电话中说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和我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那客人答说,‘这不是很重要的事么?我是一个死人,你是医生,你可以立即知道我是不是死人,只要检查一下你就可以知道了’。我又听到x爷爷愤怒的喝问声,接着他就突然尖叫了起来,他叫得那么骇人,我几乎昏了过去。”
雕琢有疑问:
“那客人说x先生是医生?他不是一位经济学家吗?”
这时地中海出来解释了:
“我姨父最开始是学医的,医术上也有一定成就,只不过他在经济领域声名更广。”
雕琢点点头,示意长睫毛讲下去。
“那位客人还在笑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敢出来。后来,我听到有很多人进了书房,每一个人都发出惊叫声,还有妈妈的声音在。”
“我推开了柜门,完全没有人注意我,我就走了出来,妈妈抓住我的手走了出去。那时我才知道,x爷爷已经死了。”
长睫毛的叙述讲完了,大家沉默了一会。
雕琢知道,像长睫毛那样年龄的孩子,会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念头,正是人生最富幻想力的年纪。但,他不像是自己的想像编出这段故事来的。
地中海问刑警男:
“x长官,你看这事情怎么办?”
刑警男显得很严肃:
“先弄清一个问题,你孩子说的是不是真话?”
他直接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多少令得地中海父子感到有点尴尬,地中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