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蓁蓁不愿见祝翕,便教人打发了,自己躲在永乐宫里。有宫人给她揉着腿,手边又有美食美酒,好生享受。
祝翕是第三次来永乐宫碰了一鼻子灰。自那日萧蓁蓁明白的表现出对他的厌恶,祝翕自觉没趣儿,也不想再与这个刁蛮的“外甥女”有任何牵扯。但这次实在是官家召见,他就是个来传话的。
“劳烦姑娘再进去通传一声,就说受官家召见,让殿下往文渊阁去。”祝翕自觉话带到了,这官家旨意就算是完成,只要回去回禀就成,转身便要走。
萧蓁蓁听了宫人来报,吃了一惊,顺脚将揉腿的宫人踹到了阶下,“怎么不早来报?祝翕呢?”
“相爷大人走了,看样子,是往太和殿的方向。”宫人有些委屈,明明刚刚不愿见相爷的是殿下自己。
祝翕往太和殿去,半路忽然想起文渊阁的钟大学士前两日带来一本绝世孤本,不少人都眼红着。看着尚有时辰,祝翕干脆转了方向,往文渊阁去,若是讨要到了,再回太和殿。
萧蓁蓁不顾素面朝天,妆容不整,径直往文渊阁去。她心急官家召见,一路上走的甚急,祝翕却是存着赏园子的心思,走走停停,半晌,竟叫萧蓁蓁追赶上了。
“你不是去太和殿吗,作何出现在去文渊阁的路上?难不成,你在等本宫?”祝翕只觉得好笑,“殿下凤颜岂非微臣可见。微臣只不过想起钟学士手中有一本孤本,难得的很,便想着去借来一观罢了。”
萧蓁蓁冷哼,他这是暗讽她自作多情?想她堂堂和惠公主,在他眼里竟还比不上一本破本子!
当下萧蓁蓁转身离去。她要是再和祝翕说一句话,她就……她就……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只暗暗生闷气,脸色阴冷的吓人。
——
官家自太和殿往文渊阁去。文渊阁是宫学的地方,都是皇室宗亲家的孩子送进宫来,男孩子上午读书习字,学习为臣之道、为官之道,晌午过后便要去校武场和御前侍卫们学习武功兵法等;女孩子除了必要的开蒙,教几个字之外,还教一些中馈之术,以及如何管家、驭下、算账等。
众皇子与世家子弟见到官家纷纷施礼,官家今日难得来考校功课,众人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准备好的人挺胸抬头,只等接受赞扬,而那些心中没底的,则是低眉顺眼的,只求不要被官家注意到才好。
官家打眼儿一瞧,“怎么不见和惠?”几位博士纷纷不做声,只当不知道。
“儿臣来迟了,请父皇恕罪!”萧蓁蓁笑吟吟的进了文渊阁,“昨日祝相给儿臣出了一个难题,儿臣想了一日,夜里更是翻来覆去,睡得晚了,故而来迟。”
官家虽知这个萧蓁蓁满肚子的鬼主意,这话多半又是敷衍的借口,“那是什么难题,连和惠都能难住?”
萧蓁蓁眼珠一转,“倒不是什么难题,祝相说儿臣是无盐之貌,性子也是张狂,都说女子以色侍人,像儿臣这般的实在是嫁不出去,儿臣不服便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反驳祝相。现在却是想到了。”
官家原本还要斥责萧蓁蓁胡闹,听到最后竟也有些好奇她所说的法子究竟是何。
“那你且说来听听。”
萧蓁蓁清清嗓,恰巧祝翕此时进来。
“祝相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性子也温婉得很,却为何四处讨不着媳妇儿,听说还被人厌弃了?”祝翕脚步一顿,眉头皱的死紧。
官家知这是祝翕心头上的死结,一时面上也有些讪讪。况她用“温婉”、“好相貌”等词来形容祝翕,这是明晃晃的说他男生女相。
“胡说什么!来迟就来迟了,总是找些借口搪塞朕,这次还敢当着朕的面诋毁朕的肱股大臣,越发没有规矩!”萧蓁蓁狠狠瞪了一眼祝翕,跪在官家面前,撇过头不再说话。
官家兀自在气哼哼的,祝翕却是上前一步,“官家息怒,小殿下也是有口无心,官家还要从轻发落。”
祝翕一席话说的是情真意切,众人纷纷感念祝相仁心,公主却是太过荒唐。
一时之间,文渊阁中气氛凝滞。
“混账东西,还不快给你小舅舅道歉!你平日里惹惹旁人也就罢了,你如今连自家人都敢惹,是不是看朕平日里对你太过溺爱?”此时官家让萧蓁蓁称呼祝翕为小舅舅,而不是祝相,这个就很耐人寻味。一方面是希望祝翕看在萧蓁蓁是“外甥女”的份上,不要跟晚辈计较,另一方面,是警告萧蓁蓁,这是你的靠山,若是你连靠山都丢了,你在宫里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的。
祝翕自然是听得分明,心中也是如明镜一般。官家虽立太子,却也是在后宫中玩的好一手平衡权术,表面上要求众人拥立太子,树立太子威信,一方面却又给各个皇子言语里留下些许希望,示意他们只要能力超过太子,太子之位亦可让贤。甚至连和惠公主都被暗示过,这个皇位不论男女,能者居之。
刚刚这番话,怕是官家在暗示萧蓁蓁,积极培养自己人。而这祝翕,也被官家默认为萧蓁蓁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