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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该当何罪

秦郡主百感交集哇。

本来以为捡来个名门淑女,到头来居然是个披着淑女皮的糙汉子。

糙汉子宋二忿忿咬牙,小脸铁青。

秦青箬正用药酒,给她擦肩上的伤口,宋二小姐铁青的脸色生生给疼成了惨白,咬死的牙齿却分毫不放松。

顾大人沉思。

若是那咬牙切齿有实质,她猜宋二一准是要咬死她后娘。

“你那个姐姐呢?”

秦青箬尽量放轻了手法,宋琳琅仍是疼得抠近了窗格。

沾了血的纱布已经换了三块,容护卫已经黑着脸端出去了三盆血水。

那箭伤很重,若不是偏了寸许,宋琳琅的手臂就废了。

这样的伤对她这行军之人算不得什么,但是对宋琳琅这么个闺阁小姐而言,不嚎得惊天动地就算不错的了。

宋二也当真是个人物。

一遍一遍用纱布将血污擦下来,就算是个八尺大汉也得疼得够呛。

宋琳琅愣是忍着,除了偶尔疼得从喉咙中冒出几个单音节,其余时候就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说……宋瑾瑜?”

宋琳琅喘着粗气,却将宋瑾瑜三个字咬得清晰。

她冷笑着翘起嘴角,笑得温柔。

“是呀!怎么能忘了我的好姐姐呢?”

小美人疼得皱眉又强笑,秦青箬看得嘴角发抽——这表情有点狰狞啊!

“外人说起尚书府,可都是说起两位小姐。”

秦青箬替她缠上绷带,用纱布擦净了指尖沾上的血,不解蹙眉,“让你这般低嫁,传出个恶毒继母的名声,那位岂不一损俱损?”

宋家“嫡长女”宋瑾瑜,嫁吏部侍郎季允为妻。

季允来头不小——

英国公季成昱嫡长子,日后是要袭爵的。

若是生母传出个苛待元配子女的恶毒名声,皇后娘家估计得替六皇子撕了这位大小姐。

德行有亏的女子,怎配为宗妇?

言官御史们再群情忿慨上几道弹劾折子,吏部侍郎季允治家不严,识人不明,不堪为吏部侍郎大任。

好了,侍郎大人出局,六殿下砍断一条臂膀。

——装了十几年菩萨的尚书夫人,又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宋琳琅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衬得黝黑的眸子越发大。

她惨淡一笑:“那贱人聪明着、也毒着呢!”

顾大人眉梢一挑。

一边招来容护卫,一边问她,“……这怎么说?”

“今日啊!”宋琳琅笑得讥诮,指尖颤抖着,慢慢抚上了身后缠了绷带的伤口,“顾大人不是瞧见了么?有了今日这一遭,宋二小姐失贞,嫡母仁慈,不忍造杀孽,便将其远嫁,岂不皆大欢喜?”

秦青箬笑了。

她意味深长地挑眉,目光很慈祥,“是啊,我瞧见了,你后娘找来这人简直太失职了,居然还给你让出道来,让你往我车上闯?”

宋琳琅被她戳破,也不尴尬——

她习惯了,眼前这人多智近妖、在他面前要面子纯属自寻烦恼。

反倒满不在乎的撑着身子,神情颇有些畅快,“是,我宋二自知没她那伪善做戏的本事,但好歹也是吃了十几年饭,不聋也不瞎!”

宋琳琅看了眼窗外,冷哼一声,“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我临走不送她一份大礼,哪对得起她这些年照拂之恩?”

“大人猜的不错。”

宋二小姐爽快承认了,“那人……他是我的人。”

她的人?!

秦青箬心中顿时起疑,宋琳琅一不受宠的尚书小姐,平日里并没有太多抛头露面的机会。

那男人绝非凡品,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蓦地,她又联想到今日误入连环局,心头便铮地一紧,脑海中飞快划过一道念头。

宋琳琅背后……

会不会还有人?!

秦青箬目光不动声色一凛,心中陡然起了警觉。

她仍是随口似的问着,目光却淡淡往宋琳琅脸上瞟:“宋姑娘平日里可有什么关系亲近的手帕交?你今日这一走,日后只怕要改头换面,相见也难相认了。”

宋琳琅听着这话,竟是眸光一黯。

她咬唇,有些失神喃喃:“相逢不相识,是啊……”

顾大人仿佛甚是同情,叹口气,彬彬有礼地问她:“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宋琳琅的眸子一瞬便亮了,转头望着秦青箬,声音难掩欢喜之意。

“大人可知,蒋阁老府上的大小姐?”

姓蒋?!

秦青箬心弦紧绷,却茫然摇头,“未曾听闻。”

“您初来帝京,想必还不知晓的。”宋二小姐欢欢喜喜地坐直了身子,整个人都生机焕然,“蒋家姐姐早些年身子虚弱,深居简出,足不出户,近几年来倒是活络了许多,只不过——”

她话锋一转,道:“只不过不是在闺秀圈子中,而是在朝堂上!”

朝堂?!

秦青箬听得诧异。

南萧女将军倒是有的,但是从未听闻,朝上还有位女文臣啊!

宋琳琅一看她这副惊愕神情,便知道她会错了意,小姑娘便掩唇低笑解释,“顾大人误会了,这是我们姑娘们的说法,照朝堂上大人们说啊,蒋家姐姐这叫做山中宰相。”

“哦?”

秦青箬笑了,又丝意味不明。

然而正激动的宋二姑娘哪看得出来?继续给顾狐狸透着老底,“您一定想不到吧?蒋阁老短短三年,从礼部员外郎一路高升入阁,可全都是是赖着蒋家姐姐的本事!”

三年入阁……

从区区五品员外郎,到重权在握的阁臣。

秦青箬不由眯了眯眸子,笑意深了深——山中宰相,的确能耐不小。

宋二姑娘在那神采飞扬地比划,“蒋阁老这人,之前是可出了名的不求上进,礼部员外郎,愣是做了十七年!”

秦青箬赞叹,哎呀,大叔有毅力啊!

究竟是真的得过且过呢,还是一直隐忍不发?

还有老皇帝的记性可真够差的,能把未来的阁老,遗忘在礼部十七年。

秦郡主挑眉,心想你怎么就老是惦记我?

“敢问蒋大小姐芳名?”

宋琳琅浅笑着,丝毫没想着避讳,“蒋姐姐名云妆,单字安。”

蒋云妆……蒋安……

秦青箬心中不由失落,淡淡应了一声,不禁自嘲笑笑。

她都在妄想什么?

斯人已逝。

当年她是亲眼看见得——韶元的尸体被封在冰中,被她麾下的将士们,咬牙含着泪抬回来了。

那冰层太坚硬,根本撬不开。

女子娇艳如芍药的面孔,平静如酣睡。

她仍记得那时自己平静地吩咐,不必入殓、不必回峪江。

就将那女子葬在招摇山下,让她安安静静地睡一觉,睡醒了便看漫天朝霞如锦、以天为盖以地为庐,冰川雪水煮酒,醉卧银汉倾倒天河,无拘无束地去看每一个最早的日出。

残阳下如血染红的覆雪坟头,她蹲下去,静静地添上了最后一捧土。

她怎么可能活着?

秦青箬苦笑,一只手轻轻撑住了额角。

宋琳琅的角度看来,少年面目沉静,长睫垂落,似在闭目养神。

其实。

她是头痛欲裂。

无人看得见的阴影里,状若慵懒支额的素手,腕骨内侧,已经凸起了青筋。

宋琳琅在旁絮絮轻柔地说着,秦青箬一句也没听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汹涌的剧痛才褪去,她眼前支离破碎的景象,这时才缓缓地拼凑,又慢慢地复原。

身后是疼痛至虚脱的冷汗,直接湿透了不甚厚重的官服。

秦青箬轻轻呼气,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虚弱,“蒋小姐的夫婿……是何许人?”

不曾想。

听罢此言,宋二姑娘的小脸垮了。

她格外无奈,摇摇头,道:“不瞒您说,蒋家姐姐,至今云英未嫁。”

秦青箬听得频频皱眉。

便问道:“蒋小姐……芳龄?”

宋二姑娘脸色更沮丧,笑得苦不堪言。

她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二十。”

秦青箬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她惊得连连咳嗦,目光见鬼一般地惊骇无比。

女子及笄当谈婚论嫁,这蒋家小姐年满二十了尚未婚配,这是准备老死闺中?!

秦青箬嘴角抽搐,不知该换个什么表情好。

老天爷,这蒋家姑娘可不是她啊!

她个掌军权的郡主,二十未嫁不奇怪,可这帝京小姐二十未嫁,往后若不是是嫁作继室、便只能委身低嫁——这位山中宰相蒋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山中宰相名声在外,且又有个老爹成功上位的典例——

想升官想走捷径的青年才俊们,该是削尖了脑袋抢着要娶这贤内助啊!便是娶不成,叫他们入赘,想必也有大批人前仆后继送上门来。

宋二姑娘也唉声叹气,“谁也摸不清蒋姐姐的心思,她人长得美,又素有才名。上门提亲的媒人都将门槛踩烂了,她却全都推拒了,说什么也不嫁人。”

秦青箬还想说什么,容衍忽然掀开了车帘。

容护卫忍无可忍,黑着脸吼:“有人来了,你走还是不走?!”

宋琳琅的身子忍不住发颤,脸色刷白,硬撑着强笑道:“是不是……是不是宋家人?”

秦青箬拍拍她的肩,冲她轻轻摇头,示意她别怕。

她眯眸,目光便落在了容衍身上。

少年笑眯眯地,目光诚然无辜。

容衍心道大事不好。

猛地转身,正要弃车而逃,就被秦青箬揪住衣领,猛地拖回了车中。

容衍一屁股跌坐在地面软毯上。

深觉丢脸的容护卫大怒,狠狠仰头。

头顶却出现了姓顾小子笑吟吟地面孔,正看着他关切问道:

“呀,这是怎么了?”

容衍想挠墙。

偏偏不明内情的宋二姑娘,这时还拧眉凑到秦青箬耳边,撇撇嘴,道:“顾大人,你这侍卫脾气不小啊!”

容衍暴怒,想打人。

却听那死小子温温和和地跟人家解释,“无碍,无碍,我脾气甚好。”

容衍面无表情抱起剑,痛定思痛,他决定了,他要跳车,他要回府告状,他要离开这混账小子!

秦青箬不疾不徐,放下茶盏。

对天仰叹:“哎呀,今日应卯若是迟了,如何是好呀!”

容衍脸一黑,生生收住了迈出去的脚步。

“已经寅时了!”

容护卫握拳。

这不怪他不怪他!

是这混账小子招蜂引蝶!

“所以,”她回头,嫣然一笑,“那就快些吧。”

容衍被她笑得毛骨悚然,只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成为他的人生污点——

事后顾大人赞曰:

所言极是!

待到尚书府的家丁婆子们找来时,被顾大人一把推下车的容护卫,站在好事人群灼灼目光洗礼下的一刹,只觉世界坍塌、人生绝望。

围观人群一瞬死寂。

然后。

“轰——”地一声炸开来奔走相告。

青帷马车上那被当街拦车表白的倒霉“小姐”,是个男人是个男人是个男人!

活的断袖、活的断袖、活的断袖!

当然比书生小姐的烂俗桥段更引人注目!

须臾,散开的人群拖家带口带领更多围观群众,哗的一声,又把秦青箬的马车给围住了。

容护卫眉头皱得,绝对夹死一只苍蝇。

家丁婆子们更是瞠目结舌,其中一个胖大婆子已然尖叫着嚷起来,猛地往马车上扑:“你个小贱人,小贱人,给我滚出——”

聒噪刺耳的尖细声音猛地顿住。

只见穿着宋二姑娘衣裳的容护卫,一把剑直接刺进了婆子后心。

那一剑贯胸而过。

鲜血乍然溅起数丈赤练。

他头都没转,直接平平收回了手。

那婆子重重砸在地上,砰一声重重闷响,这才惊醒了吓懵的人群。

容护卫面无表情,握着剑反反复复在那婆子脸上擦,末了还极为嫌恶的皱起眉头,蹦了一个字:“脏!”

侍卫们登时变了脸色。

齐刷刷地拔剑,向马车围拢过去。

这时车帘却忽然掀开。

探出一只纤细修长的素手。

婆子侍卫均是一喜——那小贱人果真就藏在车中!

然而,当那车帘骤然被大力扬起,少年一袭官服,于初阳之下凛然而立时,他们,才当真是傻了眼!

少年很年轻,文弱清瘦。

然而他站在那儿,气势却如霜凛冽。

他一身清贵,如琅琅玉竹一杆,负手而立。寥廓长天之外,云边沥下来的阳光,柔软如缎,勾出他清秀的侧颜,温润之中,便又透出几许深不见底的凉。

吵嚷吆喝议论纷纷的人群,就在那一瞬间收住了声。

然后,瑟缩敬畏地躬身拜了下去。

少年目光淡淡,掠过熙攘人群,掠过青石长街,毫无温度地落在拔剑的侍卫们身上。

只听她极轻的一声冷笑,像颤抖的雪花。

她缓缓开口:

“当街挟持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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