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不该知道。
因为这把火,可能已经烧到了峪江头上。
秦青箬虽然也只是猜测。
但这猜测,十有**是真的。
她想不通的是,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峪江,究竟还有什么东西让人眼红?
汪轼亲自将她送出府,神情郑重地拍了拍她肩膀,嘱托:“顾公子,翰林院中……岚城有劳你多照拂了!”
秦青箬没说什么,点点头应了,只身一人向外走。
少年随意朝身后挥了挥手。
“汪大人回吧。”
烛火轻摇,夜色冗长。
她的背影很薄,有几分孤冷凛冽的味道。
汪轼久久立在府门前,向来看不清神情的眼中,突然泛起奇异的光泽。
身旁的小厮又唤了一声“老爷”。
他便笑了,腆着富态的肚子,负手身后,笑眯眯地转身回府。
临进门的时候,汪轼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皇城。
且瞧着吧。
有了这少年,不出三年,朝堂翻覆。
今夜倒是没变天,月色疏朗,秋风涩凉,卷着几许金桂香,空中散乱开醉意未歇。
白玉果然上道,早早地便候在了尚书府门前。
“你怎么把马车弄来了?!”
秦青箬哭笑不得,就这几步路,她有这么娇贵吗?
白玉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略复杂,没说话。
秦青箬再好的酒量,这时候也难免头晕。白玉那个明显异样的眼神,她压根,就没注意到。
她想也没想,掀开车帘,上了车。
漆黑的车厢中,有清幽冷香,招摇升起。
月影如璧,细细勾描出雕花小窗,似织银般流淌,映得书卷简牍光晕四散。
秦青箬睁大了眼睛。
她一伸手,指尖抚触寒滑如玉。
那细腻而微凉,缓缓地,抚平了心中燥热。
“你喝了多少酒?”
嗓音很淡,像是天光乍破时的晨露。
一盏烛火忽然亮了,在她面前,映出两个人的面孔。
容宸懒懒斜卧在马车中,微微皱着眉,举着烛台,不声不响望着她。
秦青箬伸出去摸索的一只手,此刻正放在容宸脸上……
“世子!”
她惊叫了一声,触电似的,猛地缩回手。
电光火石,秦青箬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眸光蓦地变冷,一时间醉意全无。
身体反应更快。
她猛地挪向一侧,警觉地眯着眸,随时准备跳下车。
“呵。”
容宸轻笑了声,将烛台放在小案上。
他好整以暇地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瞧着她,“顾大人,您要跳车?”
这人就懒洋洋地坐着,一副作壁上观跳车请便的架势,秦青箬恨得牙痒痒,却仍旧亲切而淡定地笑。
“世子,不请自来岂是君子之举?”
容宸挑眉,语调微扬,“哦?原来顾大人心中,我竟是君子?”
呸!
你个登徒子!
秦青箬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却笑容不改,“啊,这是自然!不过世子您既是君子,不夺人所好,先下车可否?”
容辰笑了笑,眸中涌上几分戏谑。
略一沉吟,他躺回去了。
秦青箬:“……”
“君子做累了,今日本世子就做回小人。”
他懒洋洋的支起额角,大爷似的口吻,说得理所当然。
泼墨般的发,垂在雪白的狐裘中。
容宸今日并没束发,沉在暖黄暧昧的光晕里,整个人都慵懒得精致。烛火摇曳中,那容颜矜贵如玉,每一寸,都惊艳得叫人窒息。
然而。
秦青箬没有心情赏景。
她现在,只想抓花了眼前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