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荣大人也不愿太傅他老人家忧心,”少年侧眸一笑,似有星辰溅落,“不若……您替我了结了可好?”
荣烨闻言一怔。
旋即却是似笑非笑斜睨着眼前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格外乖觉,低眉敛目,一点也不像惹是生非的主。
而荣烨却清楚得很。
她若真的惹事、怕是十个严禀也不及她能耐!
“好。”
荣烨终是颔首一笑,黑眸沉静地盯着她,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往后给我乖乖地,把你的爪子收起来。”
秦青箬微笑,眸光昳丽,“怕我伤了你?”
荣烨闻言,霍然回头。
那眼底锋锐乍破,蓦地生出透骨寒凉。
饶是秦青箬,也有那么一刹,惊得后退了。
她实在想不透。
谦谦如玉的荣烨,为何会被自己这一句话触了雷池。
正如她猜不透,这林下高士般风骨卓绝的曾经少年,为何弃江湖远而步庙堂高;为何要在那最险恶的高位上,不肯折腰、不肯屈就、步步维艰地撑着一身清白?
为谁、
负了年少?
而待她回过神来,荣烨却早已别过头去,墨发如泼,从容缓步,而那淡且凉的嗓音也融在风中慢慢地散。
刺得秦青箬心尖锐痛。
眼眶也跟着泛酸。
“我怕你、伤了你自己。”
她知道。
荣烨这句话,其实并不该是对她说的。
而她,又何尝不是?
记忆深处荒寒褪去,苦涩地已渐恍惚。容颜历历的少年,有点矜贵,有点清冷,总是这般皱眉盯着她,却还是会在她血泪交加的时候,对她说——
别让你的锋芒,
伤到自己。
*
敬亭轩外,竹阁沁碧。
荣烨对皇家书院了如指掌,秦青箬一路低头不语,却还是被他安安稳稳地带回了敬亭轩。
竹枝通透润凉。
秦青箬伸手虚虚一握,苍青老竹一杆清凉,方才抚平了心中烦躁。
她深吸了口气。
“荣大人!”
敬亭轩外的小童眼尖,一眼认出来荣烨,惊喜又惶恐,“您先坐,院正他老人家过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