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
只怕得要敲断了爪子,放在身边,才会安分!
容宸玩味一笑,矜贵清冽。
眉目清秀,狡黠睿敏,狡诈如狐的少年,竟是撺掇起他心中一丝异样的旌动,且愈演愈烈。
雪白玉指勾起天青瓷茶盏,捻在指尖翻转把玩,薄而透的青釉光晕飞旋,越发令叶明远坐立难安。
“秦青箬的行踪,查到了么?”
容宸忽然开口,漫不经心。
叶明远一愣,懊恼道:“峪江郡主在东楚宫中消失后,咱们的消息就彻底断了!能查的地方,都查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自己人的办事效率,叶明远向来不怀疑。
已经到这地步,还是音信全无的。
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那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二是对方的手段更胜一筹。
第二种情况,说实话,不仅是叶明远,只怕世子爷手下所有人不太愿意承认。
毕竟他们是容宸的人。
比起以手段狠辣而闻名于世的皇室爪牙逐云卫,他们虽身在暗处,却丝毫不落其下风!
然而世子爷不假思索就排除了第一种可能。
只甩给他三个字:“不可能。”
漠然而凛冽。
甚至带了一丝杀气,那是长年刀尖舔血之人才有的杀气。
叶明远心悸之余却也想不透。
难不成峪江郡主秦青箬,与世子爷交情不浅?
妄言!
揣测闪过,叶明远自己都笑了。
且不说万里相隔,峪江郡主五岁后便再也没回过京城,此前稚子又能有什么深交?
叶明远半信半疑离开了,秦青箬却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个家伙……
那个混蛋!
流枫岭中青石路,夏风潋潋,枳花落。
秦青箬走在荣烨身侧,抬脚踢开路上的碎石,那力道,着实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冷狠。
荣烨这般敏感之人,岂会感觉不到少年莫名其妙的羞愤?
于是他侧眸,拧眉看了秦青箬一眼,言简意赅,问:“是谁?”
谁惹他了?
瞧他那踢石头的架势。
哪里是踢石头,分明是把石头当人脸踢!
秦青箬深吸一口气,微笑,“自称是你的人。”
“嗯,”荣烨应了声,似乎并不怎么吃惊,反倒是目光凝定地看着她,“你呢?”
生性冷淡的荣大人话也不多,秦青箬愣了愣,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问自己,打着谁的旗号狐假虎威的?
这……
秦青箬一噎,苦笑,颇有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觉悟。
荣烨是何等敏锐的洞察能力?
在荣大人面前抖机灵,那不叫机智而叫自取其辱。
她苦笑着看了一眼荣烨,实话实说,“容宸。”
荣烨的神色明显一顿。
淡淡墨眸中,少了几分沉凉,却多了几分忍俊不禁。
秦青箬微疑,侧眸问,“怎的?”
荣烨却是笑着摇头,很淡的嗓音,慢悠悠地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秦青箬懵,手一抖。
虽不安,却仍是冷静得不像话,“谁?”
荣烨好整以暇地挑眉看她,修长的手指顺势一敲她额头,“那人是容宸。”
……
容宸。
陵亲王世子容宸。
她好死不死、信口拈来的容宸!
秦青箬抱住头,身子一歪倚在了身后的树上。
峪江郡主从没有比今日更想哭的时候。
荣烨拢袖站着,在旁轻飘飘地叹,“你也真是胆大,南萧上下敢在他面前放肆至此的,也就你这独一份了。”
此处“他”指的是谁。
不言而喻。
秦青箬更想哭了。
她心中哀戚戚地泛酸,好歹自己这峪江郡主也曾与那人并称王不见王,怎的到头来竟沦落得如此凄凉?
今非昔比,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