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眠面如死灰：“姐姐，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且不要急着说，后面我再来——”
那丫头一张嘴又是打断了林锦眠的话：“不急着说？好啊——”
林锦眠突然就两眼放光，满脸狂喜，“那就谢过姐姐了——”
“不谢，我只是不说你的心意罢了，今日三皇子意欲谋反，勾结私党的事，我还是要说。”那丫头忽然故意耍林锦眠，语气挑衅，眸中都是不屑的一眼。
林锦眠顾不得此时面前丫头的态度。
若是这其中有诈，叫面前的丫头说了，她俩都得遭殃，面前的丫头遭殃也就罢，自己还得遭殃，又是头疼，“姐姐，我这儿有玉料最好的玉簪，你且先看看？”
“得了，你那套把戏别用来逗我，我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就算存心给我，也等我通报了太子再说。”随即就不管林锦眠的阻挠，转身离开。
——
“江丫头，你说——那个老头要是知道自己用来清理所有人的暗线，被段温阳清了个干净，会不会从龙床上笑醒？”
直至门外的声音远了去，这才屋内真真正正的开始说了起来。
声音里无尽的薄凉，说的嘲讽，到底是心哀。
当今皇上为了清理一些不能继续为他所用的人，在每个府邸，殿中都或多或少的安插了眼线，段温阳的宫中也有，不过段温阳的殿中，些许特别，安插的内线是为了查出段温阳殿中的内贼，故谁也未说。
江煙歌狡黠一笑，不急不慢的轻启薄唇，语调愉悦：“这些眼线是皇上所创，太子是皇上想要匡扶的新帝。所以太子处理内线，岂不就是，他自己人打自己人？”
“呵——你到是聪明，一举两得，解了难又除了那些眼线，本王还是小看你了。”段殊玦忽然看着江煙歌就如同看待珍宝，眼里都是欢喜，他的小丫头，也可以陪着他了，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以后的大风大浪，他替她挡着，而今婚期怕是要尽早定下来了，在年前订好最好，不过，不知宫里的那人是不是会同意，也许会，毕竟，看着两个敌人互伤还是有利的，楚彧——
段殊玦的心中忽然想起了楚彧，随即又是下定决心，那就更要赶紧决定了。
江煙歌吸了口气，这么一来，林锦眠就是莫名奇妙的帮了她，怪不得前些日子见了两张新脸面，如今倒是段殊玦有心留着的了。
长华宫的殿中，所有能够留下的下人都是层层严选，而今那两个丫头却是悄无声息就进了府中，难免不说是段殊玦的故意吩咐，有时候留下一个两个敌人不见得是坏事。
“江煙歌。”段殊玦忽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江煙歌抬头看着段殊玦，他几番欲言又止的模样，“有话说？你段王爷可不是吞吞吐吐的人，怎么了？”
“中军大将军兴许该回来了。”段殊玦别开了眼，还是说了另外一句。
娶她——现在说吗？
江煙歌笑着说道：“是，爹爹该回来了，马上年关了，真好。”
段殊玦看着面前的少女笑的欢喜，伸手摁住她的头：“我要是说，我在年关前——”
“年关前怎样？”江煙歌疑惑的抬着头，看向段殊玦。
段殊玦收回了手，忽然凑近，江煙歌刚才已经吃得一次亏，猛的后退，段殊玦却伸手一捞，又紧紧的将江煙歌收进了怀里，忽然俯身，凑近耳畔：“年关前，敲定我们的婚事吧——”
江煙歌本来还推着段殊玦要挣扎的手忽然就顿住，年关前敲定吗？
“好！”没有一丝疑虑，斩钉截铁。
是该十里红妆，嫁与他了，陪在他身边，护住所有人。
江煙歌忽然环住段殊玦的腰，突自抱紧段殊玦，将头埋于面前的人的颈窝间，眼睛一酸，止不住的泪。
“你哭了？”段殊玦压着嗓子问道，脖颈间的温热格外清晰，有点凉了。
江煙歌将头埋的更深，他怎么知道，他们本就是夫妻；他怎么知道，重活一次就是为了他，他怎么知道，他们江家和他的命运早就紧紧系在一起了，逃不掉的。
江煙歌在段殊玦肩上蹭了几下，眼圈通红的从他怀中退了出来，找了些别的话岔开话题，“你这人，人冷冰冰的，怀里也不暖和。”
段殊玦却没有理她，稍一俯身，苍白的薄唇就印上了了少女粉嫩鲜红的唇，软软的，冰凉，和他人一样，只是这个吻却因为他的温柔变的有了温度，哪怕轻如蝉翼。
再松开少女时伸手勾了她挂在脸边的泪痕，“你真是个爱哭鬼，没有温度的怀抱也是因为没有你，才会冰凉，你若是天天叫本王抱一抱，那自然暖和的紧，只是得看你，让不让本王抱一抱了——”
少女翻着白眼听着段殊玦脸不红心不跳的情话，却没有半分肉麻，心性薄凉的人说情话总是格外好听，因为说的少，听的少，才会格外心动。
段殊玦笑了一下，又伸手将江煙歌抱在怀里箍的更紧，揉了揉她细碎的发丝：“不要哭了，你再这样，该是更丑了。”
“……”
虽然段王爷说话恶毒又叫人生气，可是，还是叫江煙歌忍不住暖了心。
以前的段殊玦对谁都是冷眼旁观，看谁都是淡淡的疏离感，那时候的江煙歌一直以为段殊玦是不会说什么好话或者情话的，却不知，原来段殊玦说情话是这种模样。
又是收紧了手，环住他的腰。
“对了，江煙歌，下午陪本王去个地方。”段殊玦想起来什么，江煙歌从怀里退出来后，习惯的说了句：“好。”
突然就觉得不对，赶紧补一句：“不去！”
上次是叫她射箭，射箭就罢，射的还是他段王爷的头顶，这次去，再教个她别的，那就不用来了，可不是每次都和上次一样好运。
若是叫段殊玦伤在自己手上，那才是青天白日的大冤案。
段殊玦点点头，沉思片刻，一张嘴却说了句更叫人吐血的话，听的都是脸红心跳：“为何？莫不是你想和本王就在这殿中待着，再做一遍？”
明人不说暗话，可这段王爷是暗人不说明话，怎么如今是胡说八道和不要脸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江煙歌后退一步，将手交叉护在胸前：“不行，怎么样都不行，你休想！我不出去，我也不在殿中待着，因为我要回府了。”
说的义正言辞，一副打死不与你苟同的模样瞬时逗笑了段殊玦，段殊玦手撑着墙面，修长的双腿随意单立，身子半斜。
不紧不慢的就说了出来：“你以为你是能走掉？”
“走不走的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能钻出去！”江煙歌忽然就在段殊玦看着她嬉皮笑脸的时候猛的一弯腰，就从段殊玦的手肘下钻了出去。
就在快要出去的空档，段殊玦的单手一横，少女就稳稳的撞上了胳膊，毫无悬念，少女被紧紧的锁住，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双脚离开了地面。
“还走吗？”段殊玦单手拎着江煙歌晃了晃，江煙歌就像一只兔子一样，哀怨的回过头。
“有话好好说不好吗——”
“不好。”段殊玦挑眉，毫不留情的就回绝了江煙歌的话，“你若是去，我便放了你，你若是不去嘛——那我们就在这里做，本王不碍事。”
江煙歌一听完这话，刚落下去的红，又上了脸面，伸手张牙舞爪的晃着：“你说些什么浑话！”
“谁混谁知道我说的什么浑话，我可没你说的意思，莫非——”段殊玦又靠近了些：“你在想那种事情？啧啧啧，不知道谁在想混事，你要是想的话，本王不介意牺牲一点半点的色相，从了你。”
江煙歌懒得和段殊玦说些混账话，不冷漠的段王爷就像是个泼皮小无赖，你是无论怎么样也说不过他的，歪理正理都在他那，歪理是理，正理也是理，所以江煙歌还是在段殊玦“淫威”下，选择了和他出门。
天色有些晚了，从城中到津北要些时间，段殊玦想的周全，早已叫噬羽送信说是王爷有要事与江家小姐相商。
下了马车的江煙歌这才有些后悔，面前的地方她怎么会不知道？
赫赫有名的锦凤阁，锦凤阁又是什么地方？那是城中有名的的烟花之地，说是烟花之地，却也不尽是。
妓分三六九等，妓院也分三六九等。
大多数的青楼女子，都是那些凄寒贫苦，卖身的妓子，虽说都是叫人寻花问柳的地方。锦凤阁却有所不同，简单点说，就是锦凤阁是个高级些的烟花地，并非皆是卖身所，那里多的是艺妓。
在锦凤阁，哪位达官贵人看上了这位姑娘，想买这姑娘一夜，还需要经过姑娘自己的意思，锦凤阁这点是极自由的。
据说锦凤阁的建筑也是极为考究的，门前有一排杨柳之类的树木，窗前全是流水之景，房梁上的一砖一瓦用的都是富贵人家所使的豪华精致的青砖青瓦，竟连那砖的火候也是极为讲究。院子里的花卉，喷泉，水池自然也少不了。
但是最精致的还要数阁内姑娘们房间中的屏风了，上面的刺绣据说是请的江南有名的杜十绣娘绣的双面绣，走针工整，针针细密，就连针线的步子大小都无差。
听说最奇的还是夜里刺绣上的蝴蝶，听说夜里会发光，远远看去好似会飞一般。但是这却不是双面绣里的内容，听说是杜十娘自己想出的法子。
那锦凤阁处在寸土寸金的津北一带，说是离城中远，但去也是快的，两个时辰便可以到，想去的人若不愿自己找马车，可提前预约好时间，锦凤阁可派人来接，且不收钱，只要你预约好时间，再远都可以。
就冲这样，锦凤阁居然没有倒，也不见有亏损之态。
不过说来倒也神了，锦凤阁的钱一般不进阁内，姑娘们挣的钱大多都在自己手中。
这点倒是有意思，开店却又自己不挣钱，所以，总有一批又一批的姑娘削尖了脑袋的想往里挤，不卖身只卖艺，还不是下等的艺妓，对寻常人家来说，更是一件好活计。
但锦凤阁挑选姑娘倒不简单，说和皇上挑妃子一般都不为过。听人说是有五审，哪五审呢？一审面相，二审技艺，三审品格，四审家世是否清白，但这五审，说是奇怪，却又合情理，便是审忠心。
话说锦凤阁去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文人士大夫，又或者江湖豪客，都不是普通人。平时给的打赏也多，但是在旁人看来，怎么着也不够锦凤阁的花销啊，姑娘们倒是一个比一个有钱。
阁内的姑娘们的花销快赶上官家老爷的每月开销了，且是只多不少。
据说每次去阁内的人都是固定的，多是老主顾，一般人且不说难进，就是进了也叫不起姑娘，光是喝一壶酒便口袋空空了。
不过，那些常去的人却是对锦凤阁赞不绝口，想来应是不错的，除了花钱费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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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出了名的不要脸不要皮，段王爷数第一，楚彧第二，问谁是第三？不好意思，没有。”
说书台上坐着一个手持木板，摇头晃脑的说书先生，身高六尺不够，才高八斗没有，说的话那是一个摇头晃脑，气吞山河的气势。
楚彧在底下环着胸，段殊玦在二楼包间中冷着眼，台上的人丝毫不知，江煙歌在另外一个角落笑的开心，台上的人你问是谁？咸鱼呀！除了她，还有谁？
当三目相交，一个笑的开心的江煙歌，一个面色铁青的楚彧，还有一个冷眼旁观的段殊玦，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楚彧：咸鱼熬汤怎么样？
段殊玦：我看不错，加点胡萝卜，或者别的？
江煙歌（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咸鱼：今日的故事说完了，走过路过，请各位大爷行行好，给点钱吧（丝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