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慢悠悠的又捋起了胡子:“五皇子,倒是有些模样——”
“呵,是有些模样,本就是花花绿绿中沾衣过的人,太傅说话何须遮掩?再说,我与朝堂本无缘。”
段殊玦说的坦然,好似自己根本无意于这三高九重的高楼台。
诸子傅仍是不依不挠:“别人都说我是个不要命的疯太傅,我却不以为然,我觉得我是难得清醒。”
段殊玦点点头,随即笑道:“太傅这些话可莫要叫宫里嚼舌根的听去才好,若是饶舌了去,可少不了太傅的麻烦,本王随意惯了。”
世人皆说段殊玦是个混不吝,段殊玦也不置可否,不与辩说,眼睛在他们身上,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混不吝才好。
诸子傅弯腰连连说是,今日同段殊玦的一番话是自己的通气,日后若是真到了要选择的地步,他自然想像段殊玦拢着,慧眼识珠的人不多。
诸子傅心内想着,却丝毫不知,段殊玦远不是今日看到的那样,平日没有什么交集,以为自己慧眼识珠,其实若是看到段殊玦私下,相必也不敢把自己吹高,说是慧眼识珠,因为那本就是一个擦的锃光瓦亮的明珠,还是色泽最好的那个。
段殊玦笑了笑,只一眼,就知道了诸子傅的意思,无碍,诸子傅是疯了点,不过他喜欢的就是这种人,规矩过的那些人就留给别人,他要寻遍异人。
诸子傅见段殊玦不说话,只是拢了拢衣服的外纱,看着时间也是吃饭的点了,随即躬身施礼说道:“五皇子走着,我也快到宫外了,老臣就先行一步。”
段殊玦挑了挑眉,点点头,诸子傅就加快了步子出了门。
“王爷?”噬羽不知何时出现在段殊玦身边,眼睛盯着远去的诸子傅,轻声喊了一声。
“你觉得,今日皇上这么一做是何用意?”
段殊玦自从他幼时母妃那件事后就没有喊过皇上父皇,都是冷声的喊着皇上,况且日日隔心对他,早就将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丢弃了,三番五次对他下狠手,那头的人不顾及,他也懒得再去假心假意的装着了。
“看着是想询问别人的意思,其实就是试探,诸子傅怕是留不久了——”
段殊玦点点头,眸中略有不忍,诸子傅是疯了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忠臣,说话倒是难听了点。
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微微晃眼,“你已经看出来了,那想必已经不是一两个人心知肚明了,别人我就不管了,你派隐卫去蛰伏于太傅府,拿着我的玉牌,一有风吹草动不得延误,立马禀报。”
“是!”
“对了,还有那件事,可已经查仔细?”段殊玦忽然想起,上次的那封书信,着实叫他气的寝食难安,不是害怕担忧,而是郁闷。
噬羽愣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只不过原因还在查——”
段殊玦有些不耐,“算了,回府吧,有些烦闷,回去同我下盘棋。”
段殊玦回了府,厨子已经将饭菜都做好,匆匆吃了两口,就是噬羽下了半柱香的棋,平日里早就连胜几局了,今日却几番平手。
“王爷若有心事,怎么不说出来?”
噬羽难得的安慰人,还是第一次,段殊玦眼皮都没掀一下,“懒得说。”
最后左思右想,还是打发了噬羽,自己换了身衣服就晃着步子去了菱荇苑。
而莲熏苑的那头,不知什么缘故,江棉芷忽然魔怔一般,丫头说什么也不听,就一直说着要去尼姑庵找她娘,说这江府呆不住了,江煙歌听到这消息时,险些笑出声,“去就随她去好了,我倒是自在。”
“可是,将军回来——”梅儿还是有些为难,怕江景鸿责难江煙歌,毕竟这江府本就没什么主子了,如今还要一走走俩,少不得冷清与孤寂,如此一来,江煙歌还得被世人揣测成心狠手辣的嫡姐。
江煙歌看着梅儿左右为难,缓缓张口:“自己造孽的是她娘,爹爹自然不会与我为难,江棉芷这么做,不过就是希望用点苦肉计去叫爹爹在年关前回来,好将他们母女二人收回来,不过算盘打的不响,出主意的也是蠢人。”
梅儿一愣:“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谁的怂恿,江棉芷怎么在万姨娘走的那天不撵上?不说要青灯古佛伴余生?今日却好生生的要去作陪,还不是怕丢了娇生惯养的好日子,突然发癫要去,说是想通了,可能吗?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可是两个蠢姑娘,光靠人头凑数,不行呢。”
随即吩咐下去,说是江棉芷要去就随意,谁也不许拦,若是日后江棉芷要是再回来,江府不对她开。
江棉芷听到这些话时,心下一颤,她相信江煙歌是说到做到,心内犹豫,有些想打退堂鼓,可是一想到林锦眠说的话,又有了些希望,索性一咬牙,狠了狠心就将包袱放在了肩上,三分可怜。
可是人最怕的就是太过于相信一个,不知根知底,却肆无忌惮的交心。
江棉芷背着包袱,果然没有一个人阻拦,江棉芷走到一处,他们纷纷避视,或忙惑仓惶。
江煙歌看也不看,如今莲熏苑一个人都没有了,她也懒得去晃,吩咐着身边伺候的下人:“多领几个人,去将莲熏苑收拾的干净,要时刻等着三小姐回来。”
自从那次和陈大娘那件事,江煙歌基本就是不喊江棉芷了,而下人当着面也是随着改口,要说荒唐,确实荒唐,正府的女儿不按顺序排,却叫别人的孩子按顺序排,千幼萝则是二小姐。
可是这个事,落在江煙歌身上就怎么也不荒唐,说不清为何。
下人们拿着簸箕,扫帚就朝着莲熏苑走去。
没办法,虽然是厌恶极了江棉芷和万姨娘,可是面子还没做到可不行。
要叫所有人知道,她江煙歌始终是仁至义尽,没有半点厚此薄彼的事。
“想的周到,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动手?”一声戏谑传入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