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了,表舅父。你要冷静了。钊钊还在呢!”
对啊!对啊!钊钊!钊钊!欧阳俩口子的心肝宝贝!他区叔的心肝宝贝!
“回去!我这就回去!我去找钊钊!”
……
此刻,赵宅的院子里。
区叔搂着欧阳钊,哭得不行。两个人不断地用粤语交流,让旁边的人插不上嘴。
欧阳钊也一直在哭,搂着区叔的小手一直在抖,看得让人心疼。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旁边的人还是忍不住跟着落泪。
孙氏一边抹泪一边走到两个人身边,伸手拉过欧阳钊,对着区叔行了个礼。
“这位先生,别这样,再哭坏了孩子。钊儿,好孩子,先不哭啊!跟你爹说说,这个大爷他是谁呀?”
欧阳钊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区叔则紧走了两步,来到了赵培荣的身前,双膝落地,咣咣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大家吓得够呛,赵培荣更是屈膝上前扶他。
“这是怎么么话说的,大哥!你这么这我哪受得起呀!”
区叔站起身来,依然很激动。他紧紧拉着赵培荣的手,有些语无伦次。
“要的要的!我替老爷太太,谢谢赵先生对我家少爷的关照!我……我姓区,是管家,欧阳家的管家。我们是一起来的,全家一起来的。我也来天津了,局势紧的时候走的。是老爷让我去上海,想办法离开,回大马。没成想……”
区叔又哭了,又一次抱住欧阳钊。
“少爷,这可怎么好呀!我可怜的少爷!”
这次赵敏启可看不下去了。他三步两步走到他们身边,直接把欧阳钊从区叔的怀里拉了出来。
“别再让钊钊哭了!回头他的眼睛又该疼了!”
区叔放开手,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高高壮壮,但依旧稚气未脱的孩子。
赵敏启的脸上还清晰地留着着赵培荣打得五指大印,一双眼睛还红红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心头——钊钊家的人来了,他们会带走钊钊!
区叔被赵培荣和易勇让进了客厅。赵敏启想把欧阳钊拉走,可区叔的手一直紧紧地拉着欧阳钊,一会儿都不放。
好久没有见到亲人,好久没有听见熟悉的语言,欧阳钊也有些离不开区叔。他有些为难的看看赵敏启。赵敏启倒也没怎么样,只是紧跟着大人们进了客厅,挨着欧阳钊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区叔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欧阳钊离开。
其实来天津之前,家里就已经决定了,等孩子过了生日,就送他去法国读书。这件事,欧阳示礼早已交代给了挚友连安负责操办。
连安的一家人都生活在法国,说好了欧阳钊到了那里就住在他们家。
欧阳示礼遇难以后,连安依旧按照老友的要求,把欧阳钊上学的事一一安排妥当。
这次见到区叔,俩人商量着,区叔也先不回大马了,家里的生意虽然紧要,但都还有人照料。钊钊刚刚失去父母,去到新的环境,怕孩子不适应,区叔要陪他在法国生活一段时间。
欧阳钊早就知道自己要到法国读书的事。不到五岁家里就已经给他请先生教他读书了。除了学习中国的传统文化以外,爸爸特别给他请了法国的先生,教他法语和一些西方的文化。
教他的先生leroy是个画家,特别有艺术气质。他非常喜欢欧阳钊,总说自己从没有在一个地方呆上超过两个月,但为了钊钊,他在大马逗留了一年半。
garcia,是他给钊钊起的法国名字。妈妈特别讨厌这个名字,所以除了leroy以外谁也不叫。这件事他偷偷告诉过赵敏启,赵敏启嘻嘻只笑,怪腔怪调地叫他格雷西亚,还让欧阳钊给他也起一个外国名字。
欧阳钊想了又想,一时没想起来。赵敏启也是一时兴起,过了一会儿也就忘了。如今,钊钊要走了,他突然想起了原来钊钊还叫格雷西亚,他原来不只属于他赵敏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