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启一个看来很平常的举动,却让易晓刚气炸了!赵敏启真的是让欧阳钊给全面攻占了!太气人了!这事他哭没用,赵叔说都不行,秃驴一说就好使!赵敏启真成他的亲哥哥了,那他易晓刚算什么?他才是赵敏启的亲弟弟!他一生下来就跟他认识了!他欧阳钊算个屁!他才跟赵敏启认识几天!
易晓刚越想越生气,简直都气懵了,于是就什么都不顾了,二话不说,伸腿狠狠地踹了欧阳钊一脚,把完全没有一点儿防备的欧阳钊踹了个大马趴。
“都是你!都是你搅和的!每年我们都一块去的!是你不让我哥去的!你就是个臭秃驴!假洋鬼子!二……”
说时迟那时快,易晓刚正嚷嚷的热闹,醒过味儿来得赵敏启甩出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易晓刚的脸上,眼睛还瞪得溜圆。
“你敢骂他!你敢打他!”
赵敏启的威风刚耍完,趴在地上的欧阳钊还没起身,挨了打的易晓刚还没来得及哭,“啪!”一记更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赵敏启的脸上,赵培荣的眼睛也瞪得溜圆。
“你是要疯了!敢打弟弟!”
半秒钟的沉默,第一声痛哭竟然来自欧阳钊。小孩跐溜从地上爬起来,大哭地看着赵敏启瞬间肿起来的脸,奋勇挡在赵敏启的身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着赵培荣大喊:“为什么打哥哥!你!你们!欺负人!”
一场罗圈架就此开始。
易勇一面埋怨赵培荣,一面要打晓刚。赵培祥和孙氏,劝了这个说那个,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要命的是欧阳钊,平时乖巧听话的他,此刻完全变了个人,跟赵培荣发脾气不说,还非得要跟易晓刚打一架,谁拉着都不行。
赵培荣当然知道赵敏启还有欧阳钊都是受了委,可这一家子在一块儿,哪有什么理可讲?晓刚那么个弱弱巴巴的样儿,任性就让着点他呗!谁让他身体不好呢!欧阳钊被晓刚欺负他也生气,打完赵敏启也挺后悔,但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难不成当爹的还得给他道歉不成。不成想的是,挨打的大儿子到没事,小儿子没完了。
欧阳钊把憋在心里这么多天的火都发出来了。孙氏后来总说一句话形容欧阳钊,那就是“蔫萝卜辣心儿”,意思就是你瞅他平日笑么滋儿的,其实狠着了!易勇就说,泥人还得有个土性儿呢!挨了欺负你还不让人家还手啊!
赵培荣对待欧阳钊,可不象对赵敏启那么简单粗暴,他还是很有耐心地跟他讲道理,劝他不要再闹了。可欧阳钊已经没有理智了,根本就不听。说嘛也要打易晓刚。赵培荣没辙了,伸出手想给他一巴掌。
巴掌还没落下来,一双手已经被人抓住了。
“赵先生,您息怒!我家少爷犯什么错了?您打我得了!”
所有的人都愣了。还是欧阳钊率先反应了过来,扑进了来人的怀抱。
“区叔!”
……
来人就是欧阳家的管家区叔。
当初区叔受欧阳示礼的委托,辗转从陆路去上海。去找自己的远房亲戚,也是欧阳示礼的故交连安,想办法送他们一家回大马。
区叔上路的时候,是世局最混乱的档口。他是第二代华侨,生在大马,要不是在欧阳家打工,根本就听不懂更不会说官话了。
以前跟着欧阳示礼也来过中国,去得最多的还是香港和广州,最北就去过上海,而且只有一次。如今兵荒马乱的,语言沟通能力又差,这趟上海之行着实走的不容易。
到了上海,才知道连安去了法国,要一个月才回来。把他急得呀!是等是留,这个主意自己怎么拿?
找了好几家民信局,看看能不能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跟老爷说了,可因为战乱,几家民信局都表示,送往京津的书信可不敢保时间。于是区叔也只好一边给天津送信报个平安,一边踏踏实实地等连安回来。
说是一个月,结果等了差不多快两个月连安还没回来。区叔都快要急死了。给老爷发了三封信,一封都不回。就算邮路不通畅,也不至于不通到这个地步吧!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吧?焦虑的情绪一天天的增长,区叔决定不等了,马上回天津。
找了旅社的人代买了回天津的船票。拿到船票的区叔不死心,决定再去法国领事馆看看。结果就真的碰见了刚刚回来,第一天上班的连安。
当时连安正端着咖啡杯跟同事说话,一眼看见走进来的区叔,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把区叔都吓得够呛。
欧阳家的悲剧连安已经知道了,他并不知道区叔已经在这里等了他快两个月了,捎信的人跟他说只有孩子活下来了,他就认为区叔肯定也跟着欧阳夫妇走了,所以才会讶异成那样。
区叔这才知道,原来老爷和太太早就走了。这个打击让区叔实在难以承受。站在领事馆的大堂里,失声痛哭。
区叔8岁到欧阳家,看着欧阳示礼出生,陪着他长大。去法国留学,娶妻生子,继承家业,都有他在身边。他们虽是主仆关系,但却早已象一家人一样。如今欧阳示礼惨死异乡,区叔真是挖心挖肺般的剧痛。幸好身边有个连安,让他没有继续沉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