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位的问题，是那对夫妇，尤其是那女的，我想，她肯定当宿舍是她的家了，几乎不穿衣服在里面来回走动，我要小便都不敢起*，这样下去我很担心自己的膀胱会出毛病。”

“哈哈哈！”她捂着嘴大笑起来，“你也不聪明，现场版的三级片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我明白这女人和我聊不到一块去，于是继续问：“这个小区有很多栋楼，应该还有地下室吧？”

她以奇怪的眼光打量我好一阵子，又“扑哧！”一声笑起来，紧接着说：“有有有，当然有！你晚上下班过来我领你去！”

下了班，向夜班的人交代过后我径直去澡堂洗澡，洗净汗迹斑斑的工作服，拎干，晾在澡堂后面我们物业人员专门晾衣服的场地。管事大姐说过，千万不能把衣服晾在澡堂前面，那样业主看得见，到时候你去收物管费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拒绝缴纳，他们会说那些*胸罩影响了小区的环境，让业主们掉了档次。

管事大姐不在物业办公室，因为办公室里黑漆漆的连灯都没亮。

“你出小区大门，右拐，进第一个巷子，我有事在外面的商铺。”她在电话里告诉我。

我觉得管事大姐今天穿得比较时髦，虽然省城处处可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年男女，但这套粉红色的裙子与她过于臃肿的身材和毫不白希的皮肤极不相符。然而，这似乎不能影响她脸上那种尽管容颜老去、也不愿输给年轻女孩的决然神态。

“你刚刚下班，还没吃饭吧！”她问我。

我朝她点头。

“我们去找个清净的地方吃饭，走，我请你！”

“这个…应该我请你才对。”

“当然！”她说，“不过，你有钱可以付账吗？”

我陷入沉默，同时有不安和尴尬的感觉。

“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一点儿也没有！”她说，“我十年前来这里工作，一直没有离开，我认识附近所有的人，即便兜里没钱还可以赊账。好了，别傻站着，我们走吧！”

这是一条车流不多的小巷，道路两边差不多全是餐馆――牛肉面、火锅、中餐、串串香、米粉、卤肉等等应有尽有。

入夜，人流如梭。各种饮食的气味塞满小巷，伴着沸扬的人声叫人心烦意乱。

管事大姐环顾这些店铺，一直在摇头。似乎没有一家能让她称心如意，最后，她领我进了超市，买了冰冻啤酒，又在一家看样子经常光顾的小店选了些卤菜提上。

“这里太吵，我们回去吃！”她付钱过后对我说。

进了小区，我们下去另一栋楼的地下室。经过缓缓向下的过道，一块宽敞的非机动车停车场出现在这里，电动自行车、各种单车不下百辆，它们正安静有序地呆在那儿，一声不吭。

绕过这些非机动车，我们顺着墙边朝里走。她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不同于集体宿舍的房间，它有点像套房。

比起上面，地下室异常凉快。我们把东西放在一张很牢固的玻璃茶几上，她走向更靠里面的墙，那墙上有一扇木门，她随手推开了它。

几分钟她就出来了，不过，身上的粉红色连衣裙变成了短衫短裤。短衫是黑色低胸吊带样式，蓝色的短裤宽松自在。

“外面太热了！”她说，“连衣裙的腰带勒得人憋气，我换了一下，有点随便，你不会在意吧！”

我朝她摇头，表示认可。

她告诉我这是她的房间，和省城成千上万的流动人口一样，她来自边远山区，十年前她丈夫死于煤矿井下的透水事故，她得到几万元的补偿，然后带着正上初中的女儿，受表妹的召唤来到省城。表妹是物业公司的经理，这家公司所辖十几个小区，遍布省城各个区域。我们这个小区是其中之一，也是公司所有项目里最小的一个。

我记得外婆说过少是夫妻老来伴，不太理解十年来她也没有遇到个合适的男人作伴儿。

她说不是没有遇到，丈夫离开这么些年来，交过很多男友。但他们不是这里有毛病就是那里不对头，有两三个看上去还是很有希望和她共度剩余时光的。与他们亲密的程度都有了柔体关系，只是后来，*多日才暴露他们的本性――恶劣的、是女人都无法忍受的本性。

他们不光要你的身体，还要你所有的财产。更有甚者――那位道貌岸然的什么软件设计师，一个接近六十岁的秃头。他妈的！不是他的救星――我女儿的劝阻，我肯定用厨房里的切菜刀把他劈成八块，这种垃圾我还是头一次碰上，他居然打我女儿的主意――偷偷溜进女儿正洗澡的浴室，想要襁爆她。后来女儿说，妈妈，我觉得天底下除了我死去的爸爸再没有好男人了。那以后，女儿坚决不许我再找男友，她说今后会负担我的一切，为我养老送终。

“听女儿的话，你不想再找了？”我问。

“其实找还是想找！”她的声音略微低沉，“想想女儿终究会长大成人，嫁夫生子，组成小家庭。到时候我也不能天天跟着她屁股转，她的家庭生活势必占去很多时间，肯定会把我撂在一边，我总不能牺牲她的时间来减少自己的孤寂吧，况且女婿大概也不愿意。”

“对头。”我附和着说。

“这样看来，找一个老伴还是很有必要的。”她不太坚定地说，“可是，像我们这个年龄的女人，要找到一个能够一直陪伴身边、白头到老都不离不弃的男人。老实说，它实在太难了，我经历过，哎，真的太难了！”

在她看来，男人是这个世上最难理解的种类。与女人热恋时他们百般迁就，就算半夜你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会一跟头起来去取，穿不穿*都顾不上。不过，日子一久。他们可不愿意了，对女人的关注也逐渐减弱。所以，女人们相信爱你的男人会一直不离不弃，那原本就是不现实的，可是，更加令人费解的是，她们的心底总存一丝侥幸，愿意去试试，全然不顾最后既定的结局――弄的一个个心力交瘁，或是头破血流。

“就是说，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真正的好男人？”我插嘴道。

“也不是绝对，只是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福气碰上！”她笑起来，“当然不包括你，因为我对你并不十分了解。”

此刻我倒想说我对管事大姐才不太了解，但是我不能说，因为这个时候她几瓶啤酒下肚，脸上泛起红晕，正滔滔不绝叙述她的情况。如今，可以说她是这个小区的土皇帝，有什么大烦小事业主们都来找她解决，她不过是嘴巴一张，推给手下去做。小区也有业主委员会，什么主任、委员一应俱全。然而，那些业主们一个个成天忙得辫子不沾背，一有事情需要处理，连人毛都不见一根。这样，几乎所有的事情全部落到管事大姐的头上。她的言谈透露出物业公司赋予她很大的权力，如果手下人不能令她满意，那么，你月底到账的工资完全可以不明不白地少上几百元。

她好像越说越来劲，把她目前的优势――以裙带关系带来的工作中的优势一一展现开来，甚至延伸到未来比较遥远的老年生活当中。

“我确实需要一个理解我的男人，他不需要太优秀，只要理解就行！”她的语气异常坚定，“可是，上哪里去寻找呢？你愿意告诉我吗？”

我忽然发现她坚定的口气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脸上的含情脉脉，这个年龄表现出少女般的羞涩简直让我始料不及，真是令我穷于应付。

大凡恋爱过的男子都见过那种美好――那种一闪而过的含有羞涩的红晕，那是春朝涌动的女孩内心的真实反映，前提是对方必须是她倾慕的男子。

许多年前，我在应小欧的脸上见过这种转瞬即逝的红晕，那种美好可以藐视尘世间的一切――天空、树木、繁花、春日或秋水，乃至流星、彩虹，大自然所有的迷人现象在它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但是，管事大姐给我的印象是如此的强悍，也许她硕大的狮鼻和坚毅的下巴无法使我怜悯，这是眼睛给我的好处――让我对她无动于衷。

如果她是一位被生活的苦难磨砺得遍体鳞伤的人，或者她是一位明知前路荆棘满布、依然苦苦跋涉的人，又或者她在毫无希望的生活中依然寻求光明。那么，或许会令我动心，因为我原本不是一个一帆风顺的人，那些过去的艰难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我嘴都说干了，你就不明白我的心吗？”她感到诧异，“我自认还不太糊涂，在这里你工作的日子已经不短，我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你的睿智绝不会低于我！”

“谢谢你的盛情款待，大姐！”我说，“关于你说的那个事情，我始终认为它是非常严肃的，这关系我们未来的日子，很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她仔细看看我，嘴角挂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尴尬的笑，由于它消失得太快，以致我很难确定它是嘲笑还是遗憾。

那以后，我没有向管事大姐再提换宿舍的事，好在同事的老婆没住几天就回去乡下，我也可以安安稳稳在宿舍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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