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去年九月份外婆把我送到这里后,除了星期天,我一直在那里工作。”我指着下面后勤部宽大的四合院说。
“我的天,好坏你也是城里的居民。这里除了树就是草,没有公园和舞厅,更没有电影院;你也呆得习惯?”
“没有办法嘛!你不知道,读书我又不喜欢。这是外婆的安排,若是我不答应,就要去邻县的父亲那里,因为刘明亮受伤的事情尤其让她们恐惧。从小都是外婆和小姨带着我,所以我不想离她们太远。”
“你这家伙倒是孝顺,是我肯定就没有这么听话。不过说到工作就应该有工资,现在你挣多少钱一个月?”
“二十七块五。”
“真是白痴!”印第安人叫道,“九毛钱一盒的香烟我一天要抽三盒,你的工资只够我半个月的烟钱,简直是浪费你的时间,不如离开这里,跟着我干,一个月少了一百我用自己的肉给你添!”
“这怕是由不得我,外婆费尽心思把我弄山上来,即便要离开也要先让她知道才行。”
印第安人拉着我朝前走,我们在离他伙伴较远的地方坐下。从这里望去,好像城区更近一些。
“矮冬瓜能力是有,不过又矮又黑,有些地方是需要形象的。比如在舞台、公园和餐厅等场所。你过来,我想用不了多久下面的城市就会属于我们。”
“有些问题使我不能马上答应你,我外婆和小姨这一关就不好过,还有…。”
“还有什么?”他盯着我问。
“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因此我觉得告诉你是应该的。”
印第安人微笑着在我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递给我一支烟。
于是他很快知道了我和应小欧的事。
“我说你是傻瓜,这种事你还那么认真。我们这个年龄正是乐享人生的美好时刻,不多玩几个女孩到时候你肯定要后悔,不信我把话说到前头。”
“可是,我小姨告诉我,恋爱的事必须男女双方始终如一,不然就要出问题,我认为她不会骗我。”
“你这就更傻了,她是女人嘛。”印第安人得意地说,“头发长见识短是对女人最恰当的解释,男女男女,为什么不叫女男呢,这只能说明男人强过女人,我觉得无论哪方面都是。”
印第安人这番话我不敢苟同,母亲去世后我一直跟着外婆和小姨生活,小姨多愁善感的秉性我想她这一生是很难改变了。然而,如同小姨所言。我外婆绝非省油的灯,小时候我亲眼所见,在与邻居和路人的无数次摩擦中,那些看上去凶神恶煞的魁伟男性面对外婆都一个个甘拜下风,最终都放弃与她争斗,灰溜溜地离开了。
“虽然我不能立刻答应你,但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我最好的朋友!”我说。
“噢!这真他妈的扫兴!”他笑着又给我一拳。
于是我们不停地抽烟,印第安人时不时在我身上挠一挠,整的人痒痒的。
“喂!你们跑这么远来山上干什么?”我忽然问他。
“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植树节,每年不都是这一天吗?这个,小朋友都知道。”
“你还不笨,”他怪怪地说,“我们来选美!”
“选美?”
“因为这一天城里所有学校都要组织学生来山上植树,我们可以混进这些学生当中,如果看到想要的女孩,那我们就会慢慢把她们搞到手,你不觉得在我们这个年龄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美吗?”
“你是说不管她们愿不愿意?”我感到奇怪。
“一般情况下只有她们的男同学出来阻止,老师是照看不了的,因为学生太多,你没看见刚刚下面那两伙人展开决斗的架势吗?”
我明白了,和那位俊美男子一样,印第安人他们也是冲着漂亮女孩而来,只是他们不像俊美男子那样明目张胆,在一旁看闹热而已。
“看上去那个漂亮男孩倒是很嚣张。”我说。
印第安人向我笑笑,摇了摇头。
“我们只是暂时看他表演,”他若有所思地说,“我们绝不怕他,但是,人要识时务,某些时候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那个小白脸就不同,他可是个神通广大的家伙,可以说在我们这座城市,不管他干了什么,现在还没有人可以教训他!”
“小白脸?你很清楚啰?”
“这样跟你说吧,如果我和他打架,两个人同时被弄去派出所,他可以马上回家,而我就要留下,搞不好还得进拘留所,根据情节轻重在里面呆上十天半月,伙食费自理。”
印第安人告诉我说,我们这个县城有一个自称功勋卓驻的老红军。他参加过一九三五年的长征,据说半路上由于身体原因被送回他在我们县城的家。刚刚解放那会儿,为了与乡下的老婆离婚,这位红军举着枪到处找他的老婆,扬言若不离婚就一枪崩了她。那位可怜的女人吓的不敢现身,离婚协议上的签字还是请人代笔。不到一个月,红军就和一位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女大学生结了婚,后来的日子里这架年轻的生育机器一连给他生下六个儿子,当然,生六十个他们也不会挨饿,有我们政aa府呢,他是国家功臣嘛,我说的小白脸,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位俊美的男子,他是老红军最小的儿子。”
“难怪他那么盛气凌人!”
“刚刚那个收拾小白脸的男教师肯定要倒霉,这下一定有好果子吃了!”印第安人说,“不过我觉得小白脸来山上选美也不划算,我听说城里想跟他在一起的漂亮女孩多得难以记数,可能队伍排得比火车还要长。”
“这不奇怪,你不得不承认,那家伙的面目简直太迷人了!”我说,“不过,我觉得他同样会招来麻烦,就因为他那张吸引人、尤其是吸引女孩的脸!”
印第安人望着我哈哈大笑,样子足以说明他看透了我的嫉妒心。当然,我认为他比我更厉害,因为我至少还不失淡定,没有像他那样发笑。
印第安人离开时告诉我有什么事要记得他,有空一定去他家里玩玩,因为他一直没有忘记我。
我很清楚外婆要我来山上的目的,所以,望着他们一伙消失在小路上的背影,我想我不会轻易与他们来往。这不仅仅是害怕外婆的训示,更因为多了一个她,让我再也不想忘记的应小欧。
山坡下刚才那一大片人不知什么时候散得无影无踪,现在一个也看不见了,简直让我纳闷,他们都被花猫子叼走了吗?
跨进院坝大门时,迎面碰上气吁嘘嘘的王大嫂。此刻她肩膀上挎一根胀鼓鼓的肥料口袋两手提着老师傅连夜赶制的小糕点,差点与我撞个满怀。
“马屁都拍到家了,还叫给他们送去,一个个的手脚断了还是咋地!一张歪嘴巴,得意个球,人家会把你挂在心上才是怪事!”
她不停地抱怨,看到我也不愿意抑制她那愤怒的表情。
“我帮你拿些吧,瞧!这么多东西。”我说。
“不用不用,你有空的话进去帮忙收拾一下,待会还要准备,晚上他请了附近几位农夫,说还要喝酒。这个白痴,早晚我得狠狠收拾他一顿才行,不然硬教不变!”
看她快步朝外面走去,我觉得王大嫂真有力气,几十份糕点搭在肩上她都显得毫不费力。我想,换了我在这山路上肯定寸步难行。
<!--div class="center mgt12"></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