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瞧了些许,心里暗暗惊叹香草学的快,可表扬是没有的,她板着脸道,“就这么来,拽紧着点别偷懒,俺就一边看着,敢耍滑仔细俺大耳刮子抽你。”
周氏就坐在炕沿上呢,这会子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往织布机上瞧。冯氏说的话她听的明白,香草这会子就能上手了,这手可真够巧的,比着小时候学织布的自己还要快。
待看清了织布机上穿梭往来的那双小手,她脸色就露出赞许的神色,甚至可以说是欣慰。这小丫头心眼多,手也灵巧,还听话,给啥活儿变着法的也得干好,五百个钱花的可太值了。
冯氏清了清嗓子就把周氏拉到旁边坐好,眼睛眨了眨猛使了使眼色。
周氏会意,满脸的喜色立马收了回去。她差点就忘了冯氏跟她说的了,不能让香草蹬鼻子上脸抖起来。
“夫人,李铁嘴家这几天不是盖房呢嘛,不全翻盖就是接两间,街里街坊的,您咋也得给上个梁啊。”冯氏确定了香草一门心思好好干活,扭头就跟周氏唠起了嗑。
“那院里不少人帮工呢,大声小嚷的早听见了,俺让大郎和香草问好了今个上梁,正好你来了,反正你们没出五福得去,那二十个鸡蛋的随礼你就给稍带过去吧。”
周氏边说着话,手里就拿过了旁边的木头夹板立好,上头夹牢靠纳半截的鞋底子,一手针锥子一手麻绳做起了活儿。
家里本身四口人鞋袜衣裳都得她来,这回又添了个香草,她手底下更得勤快点,天一天天冷了,一人一双棉鞋总得赶出来。
冯氏本要点头又沉吟了片刻,撇了眼香草之后试探的跟周氏道,“要不让香草拿着鸡蛋跟俺走一趟?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惯了,她一个乡下丫头没那讲究,总归去个人瞧着也和气不是?”
周氏停了手,低头思索了一下就点了头,“成,反正上梁也不用吃饭,露个脸就回来也不用顾忌占上啥荤腥。等除了孝,往后这人情分网的就让她跟大郎去,一个村里住着咋也得维持好。到时候,你给看着点,坐席啥的别捅啥篓子。”
赵家在村里是孤门独姓,可赵秀才在的时候和气的很,谁家红白喜事都去给写账顺便随份子。赵秀才没了,周氏虽说不亲自去,可份子钱每回都让冯氏给稍带上,乡村人家,有了这份热乎劲,孤门独姓的在村里就不会被人欺负。
有了香草这心眼多的,再有冯氏给看着点,她也想着让赵大郎跟村里人热乎热乎,咋说,没意外的话,赵大郎和香草得在村里过一辈子呢。
周氏点头了,冯氏就有了笑模样,“香草又没圆房,这半截子来的还不用守啥孝,就是坐席也没啥的。大少爷这也守了一年半多了,够长了也。”
她绝对是好心,周氏不去,随份子有个香草去也能说的过去。再说了,乡下人土里刨食的没权贵富贾那么些讲究,家里人没了,儿孙守个一年足可以了。
也只限于家里不办喜事,真坚持三年不沾荤腥不沾酒气不走亲访友的,她就没听过。
赵家要依着守孝三年不跟别人来往,村里人那指定说夫人扯谎瞧不起他们那些泥腿子。村里碎嘴的女人多的是,没事嚼个舌根,这么多年维持下的好人缘可就没了。
周氏这回可是毫不犹豫抬了头,脸上满满的坚定,“大郎是长子,指定得守够那二十七个月。随份子往后你就带香草去,坐席不成,交了份子就得回来。”
“俺地夫人呐,俺听您的。”冯氏也不争竞了,没有大郎,有个香草也凑合吧。
香草手脚并用一直在忙活,新上手的东西生疏的很怕出错也不敢分心,可咋也离的近,旁边两个人的对话还是让她听去了。
眼角余光偷偷瞅了瞅,那俩人都没在看她,她就无声的张嘴笑了笑。李家沟百十户人家,死人得办事,结婚得办事,生孩子也得去随礼,一年到头这随份子的机会可不少。
隔三差五出去热闹热闹,总比成天关在院子里干活强多了。
小鸟出笼啊,感觉相当好。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冯氏检查了香草织出来那一尺多长的一截子麻布片子,终于决定不盯着了。冒了几句狠话吓唬小香草,去后院菜园子里挖菜沟去了。
菜园子里茄子豆角黄瓜啥的都早拉秧了,就剩下两大菜畦耐冻的白菜和萝卜。这俩种也长成该拔了,搭着菜干得吃到明年清明节后,干放着搁不住,得挖个半人深的沟把菜放进去再盖上柴火和土存着,吃的时候扒拉出一筐来,鲜灵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