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府上从点灯开始就歌舞升平,杯光交错,直到子时将近才渐渐消散了去。六王爷喝了些酒,借着夜风的清凉,独自走了回去。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咋咋呼呼的叫喊声,他三步并两匆匆跑进前厅。
小蝶正在大厅上直跺脚,“怎么办?大夫又被赶出来了,这铃儿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我们怎么向王爷交代啊?”旁边几个家奴和丫鬟都焦容满面。
一听到铃儿两个字,六王爷脑子里的酒全挥散了。“铃儿怎么啦?”一听见他的声音,满堂的家丁齐齐跪在地上,个个颤巍巍地不敢抬头。他也没有等着有人回答,急忙地往“磬竹园”跑去。
小蝶跟在他身后,边跑边解释,“王爷,铃儿姑娘她不知道怎么啦,问她哪里不舒服她也不说,只是难受得在屋子里折腾着,又是摔东西又是撞桌子,我们请了大夫,可是她不让诊断……”
“好了,退下去……”没再听小蝶啰嗦,他几步就迈进了铃儿的房间。
铃儿像是受着一种煎熬似得,身子用力撞向桌子,散落了一地东西,凌乱的铃铛声,每响一下,都扯着他的心弦被生生地拉动一下。
“铃儿,你怎么了?”他赶紧把有苦难言的佳人拥进怀里。
看见他,铃儿满眼的泪水哗哗地流下来,这个时候她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她不会说话,为什么她叫不出来,喊不出他的名字。
他抹干铃儿脸上的泪水,“好了,没事了,有我在。”
铃儿的手还是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抓挠着,他看出她的异样,伸手要去解开她的衣带,铃儿却慌忙地往后退了两步,他愣住,想想自己的确有些唐突,“别害怕,铃儿,我只是帮你检查一下身上的不适,这样,你背过身去。”
铃儿乖乖听他的话,转过身去,解开衣带。这个世界上他是她唯一信任的人,所以,她不需要大夫而只让他为自己排忧解难。
铃儿褪去衣衫露出肩背,裕王爷却当即瞠目结舌,白嫩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肿块,有的已经被她抓破流着血,每一个伤口都像是扎在他心口上的一根刺,生生地疼。
“铃儿,快把衣服脱下去,我给你上点药,一会儿就会舒服些。”她出现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三年前,刚进府的时候,铃儿浑身是伤,六王爷把她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换成了上等的丝绸段料的锦服,哪想到她竟然对那些衣料不适应,浑身起了一些过敏症状的红斑,原本就身受重伤的她又因这些症状被折腾的奄奄一息。所以他特别交代下人,铃儿穿的衣服只能是纯棉布料的。今天不知是谁又犯了他的训诫,现在他无心去理会,消除铃儿身上的病患才是当务之急。
铃儿身上痛痒难耐,手上却攥着衣襟不动,看出铃儿的窘迫,裕王爷自己更是紧张的不得了,眼前的女子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初长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娇柔女子,他又不是柳下惠,岂能坐怀不乱,只能尽量地屏心静气。“铃儿,你到床上去,侧身躺下,我先给你的背部涂上药。”
铃儿小心翼翼地躺在床边,他也是犹豫了很久,手才轻轻落在她的背上,随着他的指尖传来的一阵战栗,她抓紧了自己的胳膊,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双臂交叉着把一抹围胸捂在身前,紧紧地,一动也不敢动。
“铃儿,疼吗?”看见她隐忍而紧皱的眉头和通红的脸,他以为自己弄疼她了。“好了,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把其他有红疹的地方都涂上药。”
他把药递给铃儿,她伸手就去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胸前,胳膊刚一抬起来,那抹围胸就滑落了。铃儿乱了,忘记了是要接药还是要顾着自己胸前的无限春光,他也木讷,忘记了要转过身去,半响才反应过来,赶紧拉了辈子盖在铃儿身上,起身退开床边。“铃儿,我把药放在桌子上,你赶紧涂上,我去让小蝶给你送干净的衣服来。”
他步伐紊乱地走出铃儿的房间,脑子里却是刚才看见的那个娇美的身躯,不知不觉地她已经长得如此丰满,平时她总是套上好几件束身的衣物,以至于他根本看不出她身体的妙曼,原来她是那么美,美得让他过目难忘。他用力地甩甩头,一定是晚上喝了酒的缘故,不能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
前厅里的家丁们还跪在地上,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人看见过眼前这样的王爷,没有平时的温文尔雅,满脸的愤恨,怒火喷张的双眼,啪地一声又是一个茶杯摔碎在地上,所有的人又浑身哆嗦一下。
“小蝶,说,铃儿的衣服是谁送过去的?”
“王爷,不是……不是我,我怎么敢忘记您说的话,您吩咐过铃儿姑娘只能穿棉布衣服,我……真的没有……”
“到底是谁?”他一声怒吼,小蝶赶紧闭上了嘴。
半晌一个小丫头蠕蠕嗫嗫地出了声,“是,是我,王……王爷,奴婢该死,请王爷饶命,王爷……”自招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前不久才进府,名叫紫鹃。
“你?你为什么私自给铃儿送衣服?我不是说过不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入‘磬竹园’吗?”
“是,是,奴婢该死,王爷饶命啊,奴婢只是一时好奇,想看看铃儿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混账!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好奇差点害了铃儿的性命!吴管家,带她去账房领了银子,打发她走人!”
小丫鬟吓坏了,跪着爬到他跟前,紧紧抱住他的腿,”王爷,不要,求求您,我娘重病再床,还指望我挣了银子去给她看大夫,求求您,王爷……”管家已经过来拽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