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了，娘三人终于把假腿的一切都弄好了。杜月琴说：“叶子，今夜就别回宿舍了，就睡在家里吧。明天我们一起去给他装上……

（四十六）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停了。茫茫的黑土地上简直就像是白色的世界，杜月琴、叶子还有天芬，一大早就来到了叶子的宿舍。宿舍里大老刘已经起床了，他坐在炕沿边上，嘴里叼着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杜月琴上前把老公扶了起来说：“睡得好吗？是不是还在想叶子给你做的假腿吧，那好，把面裤脱了吧，我们再试试？”“师父，脱了吧，干娘和我们为这条假腿忙了大半夜，这回应该没问题了。”“行了吗？不会在流血了吧！”天芬扶着爸爸坐在炕沿上说：“没问题了，试试吧。”

大老刘站起来了，他扔了双拐，一步、两步、三步，他坚强地走动着，春红为大老刘打开了房间的门说：“师父，走出去吧，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大老刘走到了院子里，他在雪里铲出来的小路上，走向了连长的办公室，他大声地报告着：“报告连长，刘胜武前来报到。”“请进来。”办公室里的连长早就知道，叶子为大老刘做假腿的事了，他站在门口等待着刘胜武自己打开房间的门走进来。门打开了，连长惊奇的发现，站在门前的刘胜武，从外观上来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有一条假腿，连长伸出了双手想搀扶刘胜武走进来。大老刘向连长摆了摆手说：“连长，我能行。”大家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艰难地迈过了门槛，进到房间里去了。大家在后面为他鼓掌，杜月琴流着眼泪说：“老刘，你又有自己的腿了，你能走路了。”连长握着大老刘的手激动地说：“哥哥，祝贺你！”连长转向叶子说：“叶子，好样的，你师父有你这样的徒弟，没有白教你；你们师徒一场，大哥，值了！”“师父，等我有钱了，我要为您置办一条带关节的假腿，那样您走路就更方便了。目前徒弟只能为您做这些了。“说完也落下了眼泪，叶子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大门外。他望着茫茫的雪原，擦了擦眼泪，自语着说：“芷兰，你在哪里？叶子想你了?”春红跟在叶子的身后，站在叶子的旁边说：“怎么啦，想芷兰了吗？她没给你来信吗？”“一个多月没来信了，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叶子，谭芷兰就这样让你心动吗？”“芷兰在我心中的位置比你重。”“叶子难道你没听说过吗？山高皇帝远，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承认芷兰的条件是比我好，可是你想过吗？芷兰的家境就你这样的，你高攀得起吗？难道你就没有危机感吗？”“可是我的心里只有她。”“叶子，我知道你爱芷兰，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她，但是，我要让你知道，我爱你，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你和芷兰怎样我不干涉，可是你也不能剥夺了我爱你的权利。”“姐，你这又何必啊！世上比我好的男人很多，你为啥就看上我了啊？”“叶子爱你是我的权利，为什么我要爱上你，我也不知道，反正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想的总是你。白天只要看到你，我的心跳就加剧。”“姐，我什么也没有，我家的出身那么高，我家也很穷，我……“叶子，我不管你怎样，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干啥都行。”

“叶子、叶子，爸爸要回家了，你送送他。”“芬姐我来了。”叶子转身要走，他看到春红在流眼泪便说：“姐，你放心，今天姐说的话，我全记在心里了，你让我再想想好吗？擦擦眼泪回房间吧？外面冷。”春红听叶子这样说，她的心里舒服多了，叶子终于考虑我了，只要他能想想，我就有机会。

刘胜武回家了，他是坚持着自己走回去的。家人们都陪在他的身边，本来走十几分钟的道，刘胜武走了半个小时。虽然只有三十分钟，这对刘胜武来说，这可算是迈出了一大步。

春节又快到了，这一年春节，春红和叶子一同回的家，一路上，叶子把春红照顾得无微不至，这样一来，春红又想入非非了，每当春红在梦中遐想着她们的未来时，总会笑出声来。火车上，春红总是依靠着叶子的肩膀，时而睡觉，时而醒来，那半梦半醒的空间，伴随着春红回到了滨海。

叶子到家后，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芷兰的家里打电话：“干娘你好，我是叶子，我刚刚回到了滨海，芷兰回家了吗？”“是叶子啊！芷兰现在在军校里上大学，听说今年春节不回家了，学校里组织她们去外地军训。”“干娘，芷兰在军校学的什么专业？”“叶子，你是知道的，芷兰一向爱画画，所以她报考的是美术专业，学画画的。”“干娘我知道了，哪天她来电话代我问芷兰好。”“叶子，哪天你来家里坐坐吧？”“好的，干娘再见。”

叶子放下电话，陷入了沉思。闻香兰抚摸着儿子的头说：“儿子，不要灰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我认为，你没报考名参军做得对，爸爸和妈妈都支持你，我儿子是好样的，将来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的。”“妈妈，芷兰来过咱家吗？”“她来过一次，就是你没有报名参军的时候，她想让我们劝劝你，去参军。”“那为什么没告诉我。”叶之南接过话茬说：“我儿子有骨气，我为你骄傲，就为这，我们决定不告诉你。”“爸爸、妈妈，我师父为了救我的命残废了，他被截肢了。我将为此遗憾终生。”叶子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把那天的事讲给爸爸妈妈听，叶之南听到叶子的话，他震惊了。叶之南站起身来说：“叶子，等你休完年假，我和你妈妈陪你一起去东北，我要亲自去看你的师傅，我要当面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