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说帝王之情最为冷淡与薄情,可他们却忘了,帝王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有一颗治国天下的心,亦有想要心动的情。
他的心干涸了太久。
但在这雨巷中,一片烟雨朦胧之境,少女的声音**婉转,带着久违的,陌生的情愫,渗入心底。
那一刻,百里茂秋收起伞,任由雨淋湿自己。
他终于找到了,找到了泉水,找到了阳光,找到了鸟语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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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明白了为何皇帝喜爱百里烛这个长子。那是他面对的第一位妻子,他也曾爱过她。
于是,我明白了为何他会因为几句唱词而留恋不舍,他种下的情根太深太深。
我对百里烛说:“也许你的父皇,从遇见她的那一天,就深陷这段爱恋中,无法自拔。”
百里烛看着檐下的男人:“因为陷得太深,所以,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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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留宿的第七日,被风家人察觉,事情败露。
其实,早晚会有这样一天,百里茂秋心中清楚。他甚至希望风家人早些察觉,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亮明身份,再然后,带她走。
风家人在他房中发现了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一个风字,还带着酒香。
风家,只有**苏的手帕会绣这样其丑无比的字。
风家老爷盛怒,欲将他交给衙门,可衙门的人自己找上了门。众目睽睽之下,一名武官身披铠甲,呈上龙袍。
风家人大惊失色,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百里茂秋却是愉快的笑着给风老爷倒了杯酒,扶他起来,口气甚为亲近:“留宿多日,多有打搅,还望风老爷海涵。”
风老爷心想完蛋了赐毒酒了,闭着眼咽下,却留了满口余香。
百里茂秋晃了晃酒瓶子,喝了一口,道:“酒的名字叫百花香,你的女儿也很喜欢。”
言下之意,是个人都明白啥意思。
风家老爷擦擦额头冷汗,满脸堆笑:“皇上说的是,我女儿若是喝了,也定然喜爱。小的也有意将小女许给皇上,只是这婚配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百里茂秋在人面前总是冷漠而疏离,可现下,却是怎么也无法阻止上扬的嘴角及眼神流露的缱绻温柔,甚至,袖中的手还微微颤抖。他思索良久,道:“迎娶之事好说。只是朕身为一国之君,此次是秘密出游,不宜声张,给不了小女一个盛大的婚礼,还望海涵。但回宫之后,朕将亲自摆席,昭告天下,”他眉峰微微挑起,眸中闪着光芒,“父亲,以为如何?”
风老爷赶忙道:“也可,也可!”
于是,双方商定之后,风家表示明日可带小女回宫。
百里茂秋面上从容,一举一动皆是王者风范,可他走出风家后,便直接进了制艺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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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风家堂内坐满了人,却是一片无言。
我和百里烛对视一眼,料想结局该是如何。
“皇上看中的是苏儿没错,可明日带人走,却如何是好?”说话的是**苏的娘,风家二夫人。
“妹妹说的是。这么大的事儿,日后传出去,说风家小女长了一脸的脓包,面子往哪里放?”风余音的娘说。
“老爷,要不,让皇上通融通融,”二夫人说。
“那可怎么行,谁敢忤逆皇上?那可是杀头大罪,”一位老者说道。
“况且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若是苏儿进了宫,咱风家,就有翻身之地了。可惜苏儿病的太不是时候,”大夫人说,眼睛看了看沉默的众人,突然走到堂中央跪在地上,“老爷!我听闻,皇上并未与苏儿见过面,甚至没有言语上的往来,只是通了书信而已。老爷,既然苏儿不争气,那便让余音代替进宫吧!”
此言一出,二夫人当即否决,“怎么可能呢姐姐!皇上看中的是苏儿!”
大夫人笑着站起身,道:“妹妹,他们连面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他看中的是谁呢?书信嘛,苏儿一定都留着,偷出来让余音看看,配合着演场戏,不会有事儿的。”
她走到二夫人身旁,言语之间锋芒毕露,“再怎么说,余音才是这个家的大小姐,你那个苏儿什么也不懂,进了宫也是被人欺负的命,不如她留在家里过她大小姐的日子,让余音,带着风家走向光明。”
**苏的娘紧紧攥着手帕,脑海里满是自己女儿被其他人欺负的景象。良久之后,她哭着说,“好。”
大夫人笑了,问:“老爷可有异议?”
风家老爷重男轻女,他觉得两个女儿都不省心,送走谁都是福气。于是他点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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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息一声,已知道了结局,心中却仍然难过,“**苏现在可能在梦中梦到了与她的三郎相见的场景,只是可惜,她的梦,注定无法实现了。”
百里烛蹩着眉,脸色少有的平静,“师父,别难过。风家早晚会为此举而付出代价。”
我仰头看他:“你有什么法子?”
他笑的有些邪乎,“出去之后,我自会告诉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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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在那个夜晚没有等来她的心上人,她被娘安置在医馆,说是要尽快只好她脸上的脓包。**苏心想也好,这样她就能快一点见到他了。
她记得他给的承诺,“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你愿意见我为止。”
那天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
风余音得知她要代替**苏进宫而洋洋自得,这是无与伦比的荣耀。她背熟了偷来的书信内容,只等着明天,见她的三郎。
**苏的哥哥**澈和他娘吵闹不休,他指责母亲不该把小妹的幸福拱手让人,母亲声泪俱下说她不愿自己心无城府的女儿饱受他人的欺凌。
风老爷和大夫人忙乎着准备明日的嫁妆。
而百里茂秋,他仍然对月独酌,与之不同的是,这一次,桌子上多放了一个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