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在林中溜达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发现迷路了,然后开始想办法抓个野味什么的垫垫肚子。
在这个幻境中,我们的存在影响不了历史的轨迹,但若我们碰到了什么,那这个东西就会消失在历史洪流中,时间的格局上将不复存在。
百里烛做了个简易的“凶器”,拍胸脯说自己狩猎水平非常高超,让我不用担心。
可过去了半个时辰,他连只兔子都没抓到。
正当我俩一筹莫展之时,听到西边先是传来了几声狂怒的狗吠,而后接着响起一声洪亮的女声:“哇呀呀呀!救命啊!蜜蜂!”
我和百里烛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向着西边走去。
拨开几片泛着绿光的树叶,我们看到前方有个姑娘身着粉裙,披头散发狂奔而来,不停高呼“救命啊”,速度之快竟与身旁的狗保持一个频率。
我和百里烛大惊,同样哇呀呀呀的制止女子冲向这边。
可没有用,女子与大黄狗狼狈逃窜而来,带来了数以百计的黄蜂!
她和狗卷起的枯叶洋洋洒洒落了我俩一身。
眼看要玩完儿,我脑子灵光一现,“殿下,我突然想起来!”
黄蜂如利刀般蹭蹭的飞过。
“我们在这幻境之中,受不到任何伤害。”
百里烛用惶恐的表情盯了我几秒,一下松懈了,喘了口气,拍拍身上落叶,“哦,可是,如果不跟着这女子,我俩怕是此生走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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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烛挺拔俊逸的身姿出现在拐角,左看右瞟,揣着鼓囊囊的包袱跑过来,翻上墙头,坐在我身旁。
我接过一个鸡腿咬了一口严肃而认真的问他,“殿下,有人发现你了么?”
百里烛摇摇头,严肃而认真的回答:“本殿下如此高超的技艺,怎么会让人发现?”
“可惜用在了偷盗上,”我哈哈大笑。
百里烛咬着苹果笑米米的看过来,“师父,别忘了你是帮凶。”
我只能安静的啃着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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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处于七年前的江南水乡。再过几日,皇上便会出游到此处。
风家虽家业不大,文化底蕴却是相当深厚。他们的家族本是京剧世家,后大家各有所好,便分道扬镳。有人依然挽着兰花唱霸王别姬,有人则钻研起某个乐器。
**su与她的表姐风余音一样,同为戏曲派。
风家老爷有正室还有一个妾。风余音为正室所出,从小娇生惯养,趾高气昂。**su为侧室所出,一般不同风余音较劲,但她真认真起来,也是个倔脾气。
在风余音的打压下,**su与她的哥哥仍是天不怕地不怕,到处惹事。常常是风余音挑衅,最后哭的也是风余音。
这些情况,这几天我和百里烛看得一清二楚。
我指着院子里满头是包的**su和冷笑的风余音,问百里烛,“你喜欢哪个?”
百里烛认真的想了想说:“她们是我未来的母亲,谁都不能选,”末了添一句,“我乐意选你。”
我敷衍笑了一下,扯开话题,“她们两人年纪相仿,性子也相仿,唱法流派统统一样,也怪不得皇上会迷糊。”
百里烛笑笑,“师父,其实不用看,当年父皇遇上的女子,定是**su无误。”
我问:“这么肯定?”
“你没听前几日她们的唱词吗?”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我这个人不大爱听京剧类的艺术表演,因为他们唱的是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完全欣赏不来。
百里烛说:“**su大概唱的是‘戏里戏外度一生,多情扮作无情演。”
我愣住。这词....怎么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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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百里烛夜里睡在风家闲置的客房中,白日里就观察情况。
于是,终于等来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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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时节,江南一带小雨不断。阳光下,晶莹的落雨自空中洋洋洒洒的飞舞。
彼时,亭廊的左侧闺阁中,**su被责罚闭门思过,风余音则在另一侧的房中哼着小曲儿。
雨水击打在青石瓦砾,涓涓细流顺着房檐泠泠落下,形成天然雨帘。小巷子里人烟飘渺,石板夹缝中满是碧绿的青苔。
江南人不大喜欢梅雨季,房子总是湿的,被子也快发了霉。
然而,有人却赞梅雨江南季胜似仙境。
这个男子身着书生气的青衫,手握一柄折扇,面容冷峻如凉月。他的双眸锐利、锋芒毕露、古潭般深不可测。
**su的娘责怪她贪玩儿,不上进,长大了活该没家产。**su很生气,她气鼓鼓的喝了好多水,打开窗子,清清嗓子,心想好好唱一曲气死娘亲。
巷子里,我同百里烛撑伞而立,在寂静的梅雨季,静候这一刻的交融。
**su不喜欢霸王别姬的哀愁,不喜欢贵妃醉酒的凄美,她只爱单纯的唱出一个故事。她说,她不想深陷进一个凄惨的故事。是以,她的唱腔,唱法别有不同,少了几分浓重的戏剧味道,多了一丝清甜的古韵味。
高墙之隔,那处的婉转女声温柔的击碎水滴,带着笑意荡漾开来。
那时的**su十八岁,稚气未脱。
每个人听到这唱腔,很难不回头寻找来源。更何况,古色古香的小巷中使他思绪万千,伤怀之事涌向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