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烛若有所思,“恩,烧是退了......可,师父?”
“怎么?”
“你的脸怎么这么烫?”百里烛缩紧眉头,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尴尬道:“兴许是捂被子捂得了。”
百里烛笑着移开目光,伸手斟了一杯茶,“方才进门时,听到你同素娘在说哪位娘娘?”
我立即到:“没有没有,殿下您听错了。”
百里烛促狭的眯眼道:“是吗?师父你想知道为何凤妃为凤,而风才人为风吗?”
我不加思索,“想!”
语出后悔不已,百里烛挑挑眉,拿起茶杯慢悠悠饮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纯净而怀着笑意的声音从他口中而出:“凤妃与风才人来这宫中七年。前一年,两个人像个天生的冤家,阴谋诡计,都使了出来。我父皇总是偏袒凤妃。有一日,哦,也就是风才人谋害凤妃一事,惊动父皇,凤妃说风才人是毒辣之人,配不起风这个高贵的姓氏。于是乎,父皇将风改为凤,唤其凤妃。”
我想起昨夜那个女人苍白憔悴的面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风才人呢?”
百里烛叹道:“那个女人,也是蛮可怜。她似乎没有一次是斗得过凤妃的。可她却坚持不懈。”
“殿下,也许风才人,就是当日的唱词女呢?她这般努力,也只是为了皇上多看她一眼。”
百里烛若有所思的颔首,“也许吧。可这么多年过去,我父皇看上的,也许不止是女子的声音呢?凤妃在我父皇身旁陪伴多年,也许,父皇爱上了她的容颜,她的一切呢?”
会吗?爱上一个人的声音,而那个声音却无法再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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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病终于是好了。
第三日午夜时分,我抱着古琴走进西厢。
彼时,月如钩,院子里还飘着清香的梅花。借着几盏灯笼,我看到这个西厢的院子并不大,与我的东厢相比之下更狭小。院子里有一块山岩,岩石下是一方小小的池塘,池塘里是游动的鱼与大片枯死的莲。边上,是一棵柳树。
从西厢栅栏处的石子路延伸至房前,石子路的两边,是厚厚的枯叶。紧挨着房子的边缘开垦出三尺来宽的花圃,那里的土壤已不知掩埋了多少鲜花。
住房的门前,挂了两盏纸灯笼,上面写着俊逸的毛笔字。
我刚到屋前,未看清字,就听里头人说了句:“是秦姑娘吗?进来吧。”
侍女撩开门帘,我进入屋子。
屋子里干燥而温暖,却没有燃香。在我看来,宫中的嫔妃几乎都是燃香的,香料不仅仅是味觉的块感,更是权力的象征。
chuang榻上的风才人燃了一根烛火放置几案上,声音仍是温柔而喑哑,“再怎么燃香,也睡不着,何必浪费。”
我问道:“才人这几日可休息的好?”
她温婉的笑笑,嘴边开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太医院开了些助于睡眠的药方,喝了些,果然有用。”
“那便好,才人,我们开始罢。”
“好,劳烦姑娘,”说罢,她拿出一把刀,利落的划开手腕,神情淡淡的看着血液落入碗中。
我愣了愣,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无动于衷?
我把琴放置在一旁的羊绒毯子上,接过风才人的碗。她的伤口包扎好之后,躺到了chuang上,“秦姑娘,你若是进入那地方,看清了事实,不管如何,都请告诉我。”
我饮下她的血,又将剩余那些沾在右指尖,“好,才人。你睡吧。”
她没了动静,是睡了。
我等待了约莫一刻钟,在心中过了遍秘术,又吩咐侍女燃着了有助于安眠的香,便开始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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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liu苏,这个女人的性子我捉摸不透,眼下我看来,她就像一只困在笼子里无可奈何却又孤苦的鸟。
然而当我沾着她的血液的指尖有魔力般弹动第一根琴弦时,我发现我错了。
她是浓情的女子。
沉稳有力的声音打破夜的寂静。琴弦带动着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闭上眼睛,看到脑海中这个女人像个假小子般惹是生非。
“殿下?您不能进去!”
——糟糕,似乎是被人发觉了,我努力的收回心神,可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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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白雾缓缓散去。林间和煦温暖的阳光爬上树梢。
这是在树林。
我拍拍脑袋,踉跄的站起身,“这秘术可真害人。”话刚说完,我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身下“哎呦”一声哀嚎,吓得我赶紧挪屁股。
“殿....殿下?!”我瞪眼。百里烛怎么会在这儿?!他是怎么进来的?!哦等等,他好像在我施术时闯了进来......
百里烛看来也晕的不轻,他揉揉眉心,撑起身子,望向我身边的大石头笑:“师父,你挺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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