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灯火渐灭,雾霭笼罩。
虽是立春,却还寒冷。屋内燃着炉火,焚着香,烛火如豆。
我看着面前的贵人,锦罗绸缎,朱唇似血,映衬着脸色无比憔悴苍白。
她端坐榻上,直挺挺的后背,僵硬的姿势,总有种刻意为之的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秦姑娘,昨日我们见过。”
我收回心思,疑惑的看向她。
她微微抿嘴,并不介意我的询问,弯弯眼角,“是了,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毕竟,我只是宫中花海中的一朵而已。”
我听着她的声音,柔美清爽,却带了点历尽沧桑的喑哑。我一度认为是她每天应酬太多,喝口水都来不及,就起身给她添了杯茶,“才人试试这茶,润嗓效果极佳。”
她低头看了一眼,ying侹挺的背软了一些,靠在一旁的靠枕上,“茶?现在喝什么茶?”
我一惊,对啊!都将近午夜了,还喝什么茶!我赶紧认错:“民女知错。”
她轻笑,“起来吧,你何错之有?我这嗓音,源于多年前的大病,怕是永远不会好了。”
我沉默一瞬,问道:“才人深夜到访,是有何事?”
她仍是保持着淡笑,敷衍而优雅,“你终于问了。秦姑娘,你会琴捕之术,对么?”
我沉默几秒,问道:“才人如何知道?”
她道:“我们风家,是江南一带有名的音律之家。姑娘不知道?”
我恍然记起,在南边有一个家族,世世代代做卖艺生活,全家人都精通音律。其实这风家,先前并不知名,只是有一次皇帝出游路经风家,听到屋内传出的柔美唱腔,心动不已,当即封了风家一个“敲冰戛玉”之名。
顺便上抱走个美人。
我不假思索问:“才人就是皇帝出游时看中的?”
这个女子笑容兀然僵住,脸色疲惫。我一惊,心想问了不该问的。
只见她揉了揉胸口,轻叹气,说:“我不晓得,他看中的到底是谁。我却知道,我爱他,也恨他。”
我搞不清楚了,“风才人这话何意?难不成是皇上搞错了什么?”
她抿了抿嘴,眸中最后一丝神气消失,满眼尽是苍凉,“风家是音律世家,自然晓得有琴捕这等秘术,我一个哥哥会,可我却听不到他再弹琴给我听了,”她直了直身子,眼中流露一丝戏虐的笑,“秦姑娘,当年的事,其实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若是皇上那时看中的不是我,那我便就当自己一厢情愿。可若看中的是我......呵”,她虚弱的如薄纸,微微侧首,看着烛火:“我哥哥告诉我的。可我不知他是否在骗我。七年了,他从未来看过我。”
“才人你说她?是谁?”
“凤妃。我要让她尝尝我这几年来所受的苦难。不”,她眼中燃起烛火,“我要双倍奉还给她。”
我沉默的看着她,她的眼中是零星的火苗,以及一片破败的废墟。这该是怎样的人生呢?
后宫之中这么多的女人,帝王之爱如此广大而脆弱。
没有生长养分的花朵,只会慢慢枯死凋零。
我道:“若是才人想知道,民女一定尽心尽力。只是现在娘娘看起来精神不佳,怕是会影响秘术的效果,请娘娘休息几日,养足了精神,再来找我吧。”
她颔首,“也好。三日后,我来找你。今夜之事,我不会说出去。”
我刚张嘴,她道:“你身怀秘术之事,本宫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放心好了。此事办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叩谢了她,她被人扶着,踏着浓重的月色,一身锦缎而去。
我皱了皱眉,问素娘:“素娘,这风才人在宫中,可有什么死敌?”
素娘道:“风才人性子温婉,谁人都同她合得来,偏偏与她一个家族里出来的表姐,与她是死敌。俩人同在宫中,不知道明的暗的斗了多少次。”
素娘又叹一声:“可惜啊,皇上却是**ai凤妃。风才人想谋害凤妃,被发现后,风才人被命令搬离清和宫,住到了西厢。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我越来越迷惑,刚想再问几句,却打出来一个好长的呵欠,头有些晕。
素娘看着我笑了笑,“幼笙,夜深了,还是睡吧。有什么想问的,明天再说不迟。”
我想想也是,便赶紧扑到了chuang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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