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冬维愣了愣,反应过来,“跟我还这么客气。”
傅婠抿了抿唇,手抬起摸了摸小腹,“他还好好的吧?”
易冬维知道她所说的“他”指的是什么,“目前是还好,可是后面就很难说,毕竟如果不是你强行要留下,他是不可能还好好的。”
昨晚,进急救室后,傅婠死死的攥着他的手不放,她明明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可还坚持的撑着没让自己昏迷过去。
她用那么孱弱的声音坚定的说着,一定要救小乖,一定要救小乖……
在那样的情况下,孩子本身要保住就不容易,何况傅婠的情况也十分的危急,不过不是傅婠坚持,无论如何他也会舍掉孩子也要救傅婠的。
还好他叫了两个妇产科医生过来一起帮忙,否则凭他绝对不可能还保得住孩子。
“他不知道吧?”傅婠又问,这个他,自然不是之前的那个他了。
易冬维摇头,“我没告诉他。”
“谢谢。”傅婠再次感谢,因为她知道,若是黎慕彦知道孩子还在,必定两人还会纠缠不清。
“有跟我客气了不是。”易冬维皱眉,语气透着轻快。
傅婠也终是对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始终不达眼底。有些事发生了,人跟着变了,她不可能还是以前那个自信骄傲的傅婠了。
“对了。”易冬维突然想到什么,然后打开拿来的东西,递给傅婠,“这是黎让我转交给你的。”顿了顿,又道:“他说,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目光在那张协议上停留了一阵,傅婠才抬手接过,上面清楚的写着“离婚协议”四个大字。
翻开,上面有她的签字,这份离婚协议应该是搬出黎家的时候,她签好给黎慕彦的那份,后来黎慕彦并未返还给她,而她也觉得无所谓,于是也没问,毕竟离婚了,其实有没有这份协议都不重要。
阖上,在手中攥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竟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疼。“婠儿,你想过后面怎么办没有?”易冬维有些担忧,毕竟孩子还在,若是生下来,黎慕彦迟早会知道的。而且一个单身母亲带着孩子,这似乎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傅婠将离婚协议放在一边,再次看向窗外,阳光是橙黄的,给萧条的东西增加了活力,傅婠抿出一抹笑,“我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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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养了大半个月,易冬维觉得傅婠是真的稳定了,才让央求了许多次的傅婠出院。
出院后,傅婠在家里休养了两天,学校那边已经近一个月没有露过面,是时候去学校处理一下。打算辞职,傅婠想自己这么的突然,肯定会给学生增加很多的不便,毕竟她是班主任,而且是这么长时间没理过学校的事,这时候又突然辞职不干……
只是没想到,她担心的事根本就不曾发生。
站在教室外,看着丁鸢绘声绘色的给班上的学生讲课,而学生们似乎比上她的课还要认真,看来丁鸢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完全取代了她的位置。
这样的情景虽是再好不过,但自己教了几个月的学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适应了另外一个老师,心里,总是有些失落的。
丁鸢看见了站在窗外的她,让学生自己看一会儿,她走出了教室。
丁鸢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傅婠,那眼神傅婠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和之前有很大的不一样。
过了一会儿,丁鸢走上前来,不像之前亲昵的笑,脸上冷冰冰的,“傅老师病好了么?”
傅婠皱眉,以前,丁鸢都是叫她婠婠姐,刚开始她还不习惯丁鸢那么叫她,后来听习惯了,突然又变成生疏的称呼,反而让她不习惯起来。
人,真是一种习惯性动物。
傅婠点头,“好了。”
丁鸢脸上的表情不太好,默了片刻才道:“主人已经答应我,让我带这个班了。”意思就是,就算傅婠要回来,这个班也不可能是傅婠带。
傅婠眉梢动了动,“然后呢?”
“然后?”丁鸢不解的复述了一遍。
傅婠勾唇,笑很淡,“我没打算跟你抢。我回学校只是来辞职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说完,傅婠不在理会丁鸢,打算转身离开,却在这时,教室内的某个学生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傅婠,叫了一声。
顿时,整个教室的学生都转过头看向外面,望着傅婠,马上拉开的窗子,探出头来。
“傅老师,你回来了。”一个男生高兴的叫道,似乎看到傅婠回来,特别的开心。
傅婠看向学生们,之前的失落一扫而空,“没有,傅老师是回学校办辞职手续的。”
学生们无不惊讶,竞相问为什么,知道傅婠要辞职,他们很难过。
“傅老师,你别辞职好不好,我们都好想你。”
傅婠笑,“你们以前不是嫌我管你们太严厉了吗?”
“哪有,我们只是跟傅老师开玩笑,我们都知道,傅老师对我们严厉,也是希望我们将来有个好的出路,傅老师是真心为我们着想,我们都知道的……”
听着学生们一句句的肺腑之言,傅婠眼眶有些涩,也许她真的不应该办理辞职,毕竟老师这份工作是她喜欢的。
丁鸢看着学生们热情的和傅婠说这话,完全忽视了她这个老师,本来看到傅婠就不怎么好的情绪,这下更加的控制不住。
“吵什么吵,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还不滚到座位上坐好。”丁鸢朝着围在窗边的学生们一顿狂吼,学生们回过神,看着丁鸢。
这时,班上一个比较跳的男生开口道:“丁老师,你倒是先滚下给我们看看,教教我们这些学生……”语气痞里痞气。
所有的学生爆出一阵大笑。
丁鸢的脸瞬间通红,看着班上一张张熟悉的脸,在傅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想尽办法取代傅婠的位置,没想到最后傅婠一现身,一切都功亏一篑。
就好像,李启明一样。
原来李启明一直爱着傅婠,就连帮她选的住处,也是因为傅婠。
见此般情景,傅婠有些无奈,这些学生们性子正是叛逆的时候,丁鸢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怕以后在班上的日子不会好过。
“你们快进教室上课,我也要去找主任办点事情,记得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话吧?”傅婠对学生们说。
学生点头,“都记得。”
就算不喜欢一个老师,也要好好上他的课,因为这不是对老师负责,而是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
学生们这么说,傅婠才挥了挥手离开。
去找了一直很关照她的年级主任,说明了情况,主任却再三挽留,说让她先请一段时间的长假,后面休息够了再回学校,傅婠说要考虑一阵,所以也没做决定,办了休假的手续。
从主任那出来,正好碰上学生下课,而丁鸢上完课刚从教室出来,傅婠下楼的时候,和她碰个正着。
傅婠本不想理她,丁鸢叫住了她,“婠婠姐。”
傅婠顿住,愣了愣,转身看她,问:“什么事。”
丁鸢欲言又止,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有意要那么说的,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没什么。我不会放在心上。”这种事还不至于让她费心去烦恼。“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等。”丁鸢再次叫住傅婠,“婠婠姐……你和启明哥是什么关系?”
傅婠勾唇一笑,原来是因为李启明,“没有任何关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丁鸢的脸再次红了,双唇蠕动了半天,“可是他……他喜欢你。”
傅婠还是笑的,只是有些讽刺,“他喜不喜欢我,跟我有关系吗?丁鸢,你要撒气也要找对,对象,你说是不是。”
丁鸢惭愧,“对不起,婠婠姐。”
傅婠没说什么,对不对得起,对她都不重要,转身离开。
出了学校,傅婠想了想,给白简之拨了个电.话。欠白简之的,虽不是一句话就能弥补的,但总是要说点什么。
“剪子哥哥……”电.话接通后,傅婠轻声唤道。而电hua那边却没有声音,如果不是沉重的呼吸声,傅婠会以为电hua已经挂断了。
“剪子哥哥?”傅婠又唤了一声。
许久,终于传来一声叹息,“他喝醉了。”
熟悉的声音,如同穿过了沧海桑田,传进耳朵里。
手,颤了颤,手机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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