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那点出息。”林栎天咬牙，“一个娘们都能把你吓淋了尿。”他瞪着他哥，瞪了一会儿，平了些气，口气放缓了，“知道我为什么放着好好酒店不住，回你这来么？因为我始终认为这里是我的家，既然你们怕被牵连，我也乐得成全你们成全我自己。”他起了身，走到林建刚身边，帮着对方捋了捋衣领子，“也许，大嫂说的对，我是应该和你们划清界限。”

他掉头进了卧室，没几分钟的功夫，拿了个黑包出来，看也没看那两人，转身去开门，边开门边压着嗓子说，“真要被我连累了，也别怪我，要怪就怪老爸，谁让他做的警察。”

林建刚心有不忍，冲着他的背叫了一声：“老二。”

林栎天手向后挥挥，头都没回，大踏步往外就走，“别跟别人说，林栎天是你弟弟。”

窗外，阳光高照，林栎天站在小区门口。他点着根烟，站在马路边上，望着来往车辆。昨个儿回来的晚，他竟不曾发现，小区对面，原本的六层板楼，这会儿已经没了影子，支着脚手架，架着吊车，一栋高楼正在向上垒砌。这个城市每天都在兴建，很多年前，空气中都是熟悉的味道。这会儿，他才发现，他离家这么多年，一切原来早已经变了模样。

——佳偶天成。林栎天下了出租车，望着那巨幅的婚纱照片。这影楼的规模不小，巨大的广告招牌遮盖了三层楼。门前，不断有年轻男女进出，他略一沉吟，便过去推开了门。

韦俊在里面冲他招了招手。他径直过去，边走边打量韦俊身边的那女孩，小小的脸，五官秀气，扑棱着乌黑的大眼睛，惊奇而新鲜地迎视着他。他拉了椅子出来，坐下，眼睛坦然地盯着依依看了一会儿，继而笑了，“还行，小丫头，长得不错。”

依依红了脸，也没惧他，脸上有抹天真坦率的热情：“我的耳朵快被林栎天这三个字磨出茧子了。闻名不如见面，你可比我想象的年轻多了，也帅多了。”

“怎么改变主意了？”他说：“看上我了？”

依依笑开了，笑容又顽皮又妩媚又动人地，“韦俊说，你这个人喜欢开玩笑，原来真是这样。”她热心地帮他倒了一杯茶，笑嘻嘻地，“我怕我们两个看电视不是一个频道的。”

林栎天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嫌我老了？你刚刚才夸过我的？”

韦俊笑着说：“你别吓我老婆，她可没见过你这号的。”

柳汝佳风风火火从楼梯上下来，一路跟着身边人打招呼。她依然是蓝色水洗布的衬衫，不变的牛仔裤，胸前缀着一个大大的蓝色犀牛角，头发梳着马尾，露着额头，依然未着脂粉，依然是那一股子洒脱的味道。她撸着袖子坐过来就说：“这一对，真难伺候，回头，这活我可不干了，还是去拍风景最好，它绝不会对你要求这要求那，真要拍出一张照片不是你想表现的，恨不得想找根绳子。”

说着说着，她住了口，因为，她这会儿才意识到，他们旁边似乎多了个人，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见正林栎天靠在椅子上，歪着头打量着她。他们的目光接触了。她的心脏猛然狂跳不停，脸上不知不觉地发起热来，她收了笑容，有些尴尬有些紧张有些结舌地问：“怎——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栎天在她脸上深沉地扫了一圈，拿起那茶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我刚到？”他四下看看，“你是在这上班么？或者，你已经做了老板了？”他想把目光转开，看了两眼，不知不觉又转了回来停在她的脸上。他的目光深不可测，看不出里面的内容。“生意好像不错。”

柳汝佳也四处看看，她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怎么会这么紧张？她几乎可以清楚地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林栎天，快一年的时间，对方没有变化，眉宇间依然是那份寥落和阴郁，眼光依然锐利，唇角依然刚毅，……，他依然还是那么充满了吸引力。她没了以往的从容和淡定，心里混乱的一塌糊涂。

“汝佳，”韦俊分别瞄了两人一眼，笑笑，“我和依依的照片是你拍的，林栎天的，也跑不了你，只是，不知道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帮我们神探介绍一个？”

林栎天把目光转他脸上了，他蹙起眉头，锐利地瞄着他，生硬地说：“用不着，一个北京一个广州，挂不上。”

韦俊迎着他的目光，笑着冲他挑了挑眉，眼里闪着光，“怎么就挂不上，有缘千里来相会么？再说，你不口口声声跟我说你是北京人么？那就近了，近水楼台的近。”

林栎天眯着眼瞅着他，瞅了一会儿，他将那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起身，他拿起包，也不和谁打招呼，直视着韦俊，皱拢了眉头，“你如果不出来跟我走，我非把你华源停了牌不可。”

韦俊笑着起身，嘴里骂，“他妈的，你又来这套，竟知道威胁我。”他和柳汝佳打了个招呼，又转头跟依依说：“你俩中午吃饭吧！我陪他去。”

那两人走了。柳汝佳的目光还停在门口，中心里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在耳边喧嚣不停，她若有所思地望过去，一直等她惊觉地回过头来，看见依依正瞅着她悄悄的笑。她被那笑容弄的有些心虚了：“怎样？”她问，微微有点尴尬地，“干嘛这么看着我？”

依依四处瞧瞧，把身体往前倾，向她摆摆手，示意她靠过去一点。她一头茫然地过去，听到依依轻声说：“汝佳姐，我听韦俊说，林栎天那病治好了，而且，他还没女朋友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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