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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终了，韦俊转头看了一眼。柳汝佳这会儿很沉默，她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是不该说。他微微有点歉然情绪，为自己对对方的无视而不安了。

他不动声色关了音响，看车子已经上了二环，问道：“真的想吃东来顺？”

柳汝佳回了他一句，“终于想起我了？”她振作精神，眉飞色舞地，“好几个月没吃了，真的想了。国外的东来顺总是觉得不是北京这味。”

东来顺里人不多。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停下来。点了菜，叫了茶。柳汝佳脱去羽绒服，搭到椅背上，放好包。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地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

他隔桌打量着她的穿扮，看她又去摘那耳环，对着镜子，用面巾纸擦口红，终于忍不住问，“你去哪了？跑我这卸妆来了？”

“相亲。”

“相亲？”他用茶水烫着碗筷，边烫边问：“你回来似乎才几天？”

“以后这节目估计少不了。我妈现在一见我就愁眉苦脸的。她昨个还问我呢！你不是和华源的那个韦俊挺熟的么？怎么两个人就不能发展发展呢？”她把那些东西收好，再从那挎包里掏出一袋东西来。“知道我相亲对象是谁么？皇城俱乐部的刘绍，你认识么？什么时候，变成中性人了？人又流气又做作，不看他长相，单是看他带的那个耳钉，留的那指甲，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她说完话，拎着那袋东西就走。

没几分钟功夫从卫生间回来，换了一身牛仔裤，浅灰羊毛体恤，平底运动鞋，将手里的袋子放进包里。拿起茶杯畅快地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打量他，“再憋你就憋死我了。说吧！说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发生什么事了？”

韦俊回过神来，把她的茶再斟满，不答她的话。“刘绍？那人长得还行啊，”他在记忆中搜寻着对方的印象。“没你说的那么差吧！难得，对方三十几岁，还未成家，再嫁不出去，你就买煎锅送奶锅都没人要了。”

“去你的，”柳汝佳笑的扬起了眉，“如果随便找，我还不如找你呢！你人品正，不像那些富二代。”

“随便找，就找我？”他一笑，沉郁的眉色有些舒展：“我真谢谢你抬举我。”

“唉，韦俊，”柳汝佳靠到桌子上，兴冲冲地问：“你怎么没爱上我？”她问的直接，引得那上菜的服务生多看了她一眼，见这女孩生的眉目英挺，眼睛雪亮，五官十足一个美人，闻言看向韦俊。心里寻思，却不知这男的，放着眼前这女的都不入眼，又会看上个什么人？刚刚布置餐桌那功夫本来多看了对方几眼，这会儿，心里锐气受挫，收回目光，再没什么心思瞧过去。

“你也没爱上我。”韦俊直言不讳地说。“因为我永远不可能早出生你十年。更不粗狂，不豪放，不不拘小节，我太有原则，我不够洒脱，我太嫩，我全身没有一个地方能散发出成熟的男性荷尔蒙。”

柳汝佳笑的打跌：“得了，你打住啊！怎么把你说的这么差？除了你年龄嫩点，其他的都符合。”她却不知，除了年龄，其他的或者都会改变。他原本以为她不是他的那杯茶，她幼稚，孩子气，还有点小倔强，穿着制服都像是校服……。他头有些痛，刚刚冷静的情绪这会儿又如翻江倒海般的狂澜巨啸。有多久了？她从那日跑出办公室再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她的容忍力超乎了他的想象。

柳汝佳从锅里捞了一口菜放进碗里，调着芝麻酱，边吃边端详他，他太年轻，对她而言，他简直就是个大男孩，他太沉稳太内敛，也太正派。“我这俩月没回来，你看起来又憔悴又暗淡，明显老了五年，我再晚两月回来，你就真比我老十岁了，到时候，我真可以考虑考虑。”

知道对方调侃，他也不答言，回神瞅着她。她的吃相很优雅，到底生在名门世家，无论个性多么豪爽不羁，骨子里都透着那份高贵和出脱气质。倒不像是某人，吃相不管不顾，两口菜就能将嘴巴塞得满登登的，一不留神就将自己噎着。他的眼神迷惘起来……。

忽然间，他的手机响了。他被吓了一跳，隐隐地生出些希望来。拿过电话，他看都来不及看那号码，生怕晚一分钟，那电话自动断掉。接通电话，他有些失落，只嗯了两声，怒火陡然就飞上了眉梢。他撂了电话，面色发青地去拨号码。

“林栎天。”他怒火中烧地吼过去，“我找刘教授回来一趟中国不容易，你以为我有这么大的面么？他如果不是看在我爸的份上，理我是谁啊！你不能干晾着人家，——”他被噎了一下，脱口而出，“你在北京？”他几乎跳起来，气急败坏地：“你来北京干什么？”

“这是我家。我也是北京人。你管我来干什么？”

“林栎天，”他正生气火无从泄，“你，你——”

“你在哪呢？”林栎天也不等他说完。直接切了他的话。

“我在吃饭。”

“我知道你在吃饭，我过来开会，晚上就回广州，怎么着，见一面？”

韦俊犹豫了一下，看向对面。柳汝佳黑眼珠在他脸上找寻着，那么亮，那么明媚皎洁，他望望对方的腰身，再望望对方的脸，心里有根弦蓦然动了一下，放松了口气，赶紧回过话去，“我在国贸这边的东来顺。”

放下电话，他依然端详着对方。柳汝佳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摸摸脸，“干嘛这么看我？”他的眼光继续在她脸上搜寻着，半晌，才由衷说一句：“你相信缘分么？反正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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