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翔偷偷溜进房里,看见缪孟光正守着睡午觉的金生做女红,他轻轻走到老婆面前,递给她一个青布包:“喏,这是玉塘给的。”
缪孟光诧异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包银锞子,她的眼睛有点模糊了,不仅仅是为了小姑子的体贴,也为丈夫的改变。
回京的路上,郭玉塘他们就没有来时那么赶了,时节虽然跟她当年嫁去管家时差不多,心情却完全不同了。
她想想自己来到这世不过五年,还是在一个交通和通讯都很闭塞的年代,竟然也能经历那么多的事,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她用一种人在旅途中的眼光来看路上的风景,田野上的晨雾久久不愿散去,太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到十分舒服,路旁的树叶已经落了大半,有点干枯的树枝伸向天空,农人们在田里收割着因干旱而结实不多的粮食,哪怕落下了一枝也要拾起来。
郭玉塘看着,心里有一种沉重,缺少食粮,他们的生活可怎么过?想着又摇头,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同情别人,自己在管家虽然不缺衣少食,可是精神上呢?谁来同情自己?
眼看着这些年的时间缓缓过去,自己对将来也丝毫没有期盼,只想着过一天就算一天,仿佛这季节的更替一样,自然而然地、听天由命地变换着。
那曾经有过的心跳、曾经有过的心痛,早已成了往事,郭玉塘轻轻叹息,放下了车帘。
在入冬的时节,郭玉塘一行人平安地回到了京城。
马车进了城,郭玉塘莫名地感到心安,好像这里才是自己的故乡一般,空气、周遭的人声,无不让她感到亲切,她掀起车帘往外看去,欣赏着久违的城市。
路边酒楼里走出来两个人,郭玉塘乘的马车已经驶了过去,可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两人,便叫停了车子,芫均春光见她要下车,忙过来搀扶。
郭玉塘含笑往回走了几步,停下来等那两人发现自己,正说笑着走过来的,是芮红照和松涛。
“咦,这不是郭玉塘么……妹妹,你回来了?”芮红照依旧快言快语:“上个月我去找你,你府上的人说你回娘家去了。”芮红照的目光落在了郭玉塘的身上,她还为母亲戴着孝。
郭玉塘忙回答:“是,姐姐,我今天刚回来,还没到家呢,正巧就在这里遇上你们。”说着,她向旁边的松涛笑了笑。
松涛本来就微笑着,见郭玉塘打招呼般地向自己笑,也欠身含笑跟郭玉塘打招呼。
芮红照安慰郭玉塘:“节哀顺变。”郭玉塘也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跟她约好了过些日子见面,三人这才分道扬镳。
郭玉塘带着下人回到管家。
听闻郭夫人已经去世,管尔平两口子安慰了二儿媳几句,管老太太则拉着郭玉塘的手无言地抚拍着,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孝顺的女儿一定是为母亲的去世伤心得死去活来。
看见大少奶奶见到自己后那突然凝重的脸庞,郭玉塘便乘机跟管老太太、公公婆婆请辞管家之职:“奶奶,公公,婆婆,儿媳这次回家,路途颠簸,身体不适,加上母亲病故,我心痛欲绝,在这种心力憔悴的时候,恐怕无法管好这个家,儿媳就在这里告个假,还是请大少奶奶继续管家之职吧。”
大少奶奶甄彩心里乐开了花,嘴里还客气着:“二少奶奶,这个家没你不行。”
郭玉塘疲倦地摇头,这并不是什么客气话,一路上马车很难坐,自己真想好好歇歇,休息休息,因此,她早已想好,回到管家后,暂时就不管家事了。
管老太太心疼这个孙媳妇,看样子她回娘家这一趟累得够呛,还真是得好好歇歇:“俊文家的,你就多费心吧,让玉塘休息一段时间。”
叙完回娘家经过,郭玉塘才回转自己的院子。
天色已是傍晚,照平时,家中早已吃晚饭了,宗妈妈早就指挥着下人将她们的行李等物搬回了房中,正在一一收拾着呢。
见郭玉塘回来了,宗妈妈和芫均她们一起,侍候着她吃了晚饭,洗漱完毕,郭玉塘便躺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大家都下去休息了。”
管俊武没有回来,郭玉塘毫不介意,长途跋涉的劳累很快让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