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两招,一是如果封姨娘识趣,就自己把自己解决掉算了;二是交郭玉塘处理,那就同样跟两老无关了。
封姨娘的确识趣。
今天一早,明喜送早饭进去的时候,封姨娘已经死在床上了,她大概是服毒自尽的,面上犹有不甘之色,她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也成了个谜。
郭玉塘吩咐安葬了明珠和封姨娘,心里却在感慨这女子的命,在这世上也太贱了点油。
封姨娘和储姨娘院子的隔墙重又拆了,依旧是一个小院,院子的主人换成了储姨娘,丫鬟倒还没有变,依旧是明喜和明乐。
对于打郭玉塘的事,管俊武认为自己道了歉事情就过去了,依旧像平时一样,该玩就玩,该乐就乐,偶尔在家过夜简直就像给郭玉塘和两个姨娘恩赐一样,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日常行为有什么不妥。
管尔平对这个浪荡的二儿子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怪老婆羊氏教养不当,羊氏不承认自己对二儿子的纵容和偏爱,两口子一说起这个来就要吵架。
管老太太知道郭玉塘受委屈太多,虽然她是家中长辈,但大家尊敬她不过是卖她辈分年纪的面子,所以她也管不了管俊武,只能私下关心贴补郭玉塘,以此安慰这个自己喜欢的孙媳妇郭。
郭玉塘对管俊武完全死了心,管俊武道过歉后就像没事人一般,也没有任何要改善夫妻关系的言行,她看看想想也觉得什么夫妻感情都不用提了,还好有管家的事务来分着心,整天忙碌也不觉得日子难熬。
宗妈妈察觉到了二少奶奶两口子夫妻关系日渐淡漠,心中焦急,明说暗示郭玉塘却总是一笑而过,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看着郭玉塘消瘦的身体,想着什么时候二少奶奶才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麴姨娘一心只扑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对管俊武、郭玉塘以及这个家都是淡淡的,倒是极容易相处的一个人,她看郭玉塘待人平和,在下人们中口碑甚佳,也没有要“抢”走她的儿子的意思,渐渐对郭玉塘敬重起来。
小曲比以前好多了,待明喜、明乐也不苛刻,那种一心要往上爬的气势消磨了不少,见到芫均和宗妈妈都很客气,只是宗妈妈总不给她好脸色看。
中秋那天,管尔平下朝回来,口里直叹气,饭后便跟管俊文单独饮酒,管俊武连晚饭都没有回来吃。
管俊文想着今天这个合家团聚的日子,父亲却脸色沉重,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心地陪在父亲身边。
家宴上管尔平已经喝了不少酒,一直面带笑容陪着老母说话,现在单独跟儿子在一起,卸下了伪装的欢乐,面上现出疲态来。
“俊文,你可知道现在俊武跟着什么人鬼混?”
管俊文摇摇头,这个弟弟一向跟自己不一样,彼此都无法理解对方的作为,这也是管俊文能够读书做国子监学正,而管俊武却什么本事也没有,靠父亲的关系才任了卫指挥使司副使这个闲差。
“我今天无意中得知,俊武现在常和支存真在一起玩耍。”
管俊武楞了一下,支存真是皇帝的小舅子,最是无法无天的一个人,偷鸡摸狗、玩风弄月、横行霸道,在京中的劣迹数不胜数。
以管家的家世、家教来看,本来是根本不可能跟那种人有什么相同点和共鸣的,但偏偏管俊武就跟他臭味相投,玩在一处。
“俊文啊,我虽然不指望俊武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也不希望他去跟支存真那种人混在一处,像你这样该多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管俊文想起这朝中上下对支高、支存真父子的评价,因支高是国丈,所以溜须拍马的人也不少,太子又出自支高的女儿支皇后膝下,是以支氏父子权势炙手可热,到了近两年,支高的权势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也不敢得罪他,但凡是有点骨气的官吏,一般都对支家父子敬而远之。
弟弟跟支存真混在一处,管俊文是早有耳闻的,又不敢跟父亲讲,怕弟弟怪自己告嘴。
又因为弟弟一向蛮横,自己也不敢劝弟弟跟那支存真断绝来往,只能稍微点到即止,要不,弟弟不知什么时候跟支存真说漏了嘴,那自己将来可要倒霉的。
管俊文看见父亲一脸焦虑,自己也不能撇得太清,于是忙说:“父亲,我早就劝过俊武不要跟支存真来往……只是,也不知他听不听得进去?”
想想老二的性格,管尔平叹气,连自己这个当爹的话他都不听,还会听得进老大的话?
“我才一听就愁了,我们管家又不靠做那种人的跟班发达起来,唉,俊武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倒是好玩,可将来说不定会因为这个吃大亏的。”
因为父子二人都是文官,所以明哲保身的态度都很一致,既不想攀龙附凤去沾好处,也不想引火烧身被牵连。
想到这里,父子二人同时将各自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同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