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我存张开嘴,一口一口吃下那女子喂的食物,他从来没有这样被人侍候过,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自言自语般说:“真不知道有人干嘛要那么逞强,病了就病了,乖乖让人照顾着不是多好,大家都省心。”
林我存险些被呛住,那女子笑了起来:“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醒来就这样别扭,那还不如……还不如继续昏睡的好,那样,我想怎么照顾你就怎么照顾你。”
林我存涨红了脸,嘴里弱弱地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那女子却没有常人的那种“没关系”或者“你本来就是麻烦虚情假意干嘛”的样子,看着林我存,脸就慢慢红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拿着盖碗又绕到屏风外面去了,再回转来手里又多了一个杯子。
“你把这药喝了。”
林我存忙接过去,一口气把药汁喝尽,他刚要把杯子递给那女子,那女子探过身来,用手绢轻轻帮他拭去嘴角残留的药汁,紧接着,一粒糖塞进了他惊讶的不及闭上的嘴里。
“你终于醒了,我也就放心了,天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看着那女子又绕出去的身影,林我存呆若木鸡,嘴里的苦涩和甜蜜交织:“她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林我存自郭家出来之后,从来没有这样好好休息过,困倦使他对那女子的疑问很快消失了,他又睡着了。
天亮时分,林我存醒了,听着外面轻微的走动和打扫的声音,他再度环顾着这个房间。
就像那个荷包一样,这房里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林我存虽然叫不出每样东西的名称,但他知道,这绝不是普通人家能置办得起的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病倒多长时间了,还有,珠儿怎么样了?好像昏睡中那女子告诉过他,珠儿很好,跟自己的下人在一起,那么,这是一个有钱人家了。
还有,每次喝完药以后吃的那粒糖,普通人家哪里吃得起,那是富贵人家才消费得起的,自己也只是在书上看过有做成一粒一粒的糖,而自己也只吃过褐色的糖粉,还是在过年的时候才舍得买一点,放在祭祖的点心上,过后家人分着吃掉。
门外传来脚步声,几个身影相继进来,把手里的东西一一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又都出去了。
“姑娘,你还要继续照顾那个叫花子呀?”外面有人问,林我存依稀记得是那个红衣少女的声音。
“什么叫花子?不许乱说。”
“那你怎么对他那么好?莫非你喜欢……”
“你这张嘴!再胡说我撕烂它!”
“知道了,姑娘。”这拖长声调的回答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暗示,似乎在表明,你的心思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再隐瞒也没有用,只是我不再明说而已。
“好了,我叫你去买的东西你记住了么?”
“记住了,姑娘。”
“那快去吧。”
那女子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回身掩上了门,又轻轻走了进来。
听见主人来了,林我存忙着掀开被子,准备起床,主人都起来了,自己怎么好意思再睡?
那女子看见林我存的举动,忙过来制止:“你别动,你身上的伤……”
林我存低头一看,脸顿时红了,自己全身***,不着片缕,他忙拉回被子,遮住身体。
那女子也红了脸:“就说你是一个不听话的病人!”说完扭头出去了。
林我存的心“怦怦”直跳:“昨晚那个女子说‘我想怎么照顾你就怎么照顾你’,那么自己病中一直是那个女子在照顾自己,这样说来……”
林我存不敢往下想,他的手在被子下面摸着自己的身体,身体干干净净,也没有汗腻的感觉,莫非也是那女子帮自己擦的身?他更不敢想下去了。
那女子在屏风外面似乎是平静了一下,就端着一个盆进来了,她没有看林我存,把盆往几上一放,拧了手巾就来帮林我存擦脸。
林我存低声说:“姑娘,我自己来吧。”
那女子绷着脸:“不行。”说着,手巾就覆上了林我存的脸,林我存屏住呼吸不敢动,那女子感到他的紧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房里的气氛就轻松下来。
那女子耐心地帮林我存擦完脸和脖子,正要抬起他的手来擦,林我存突然一抖:“刚才她帮自己擦脸的时候,好像没有任何阻碍呀?”
他急忙往自己脸上一摸,糟了,他的眼罩不见了!
林我存顿时紧张起来,直往那女子脸上看去,那女子看见了他的动作,若无其事地说:“我看你那眼罩已经破了,我就把它给扔了。”
林我存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