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对面有一个小型的游乐园。有大人带着孩子在那边玩。不时有孩子刺激的尖叫声传来。苏澜在这边看了好一会,就忍不住自己绕了半圈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近热闹处。
游乐场里有好几个小孩子喜欢的游乐项目。
有海盗船,碰碰车,旋转木马,还有一个大型的充气城堡,有一个彩色的气球池。
她小时候对这些东西几乎是陌生的,后来在她大一点在褚一航的带领下第一次走进游乐场,已经对许多比较幼稚的东西失去了兴趣。
很多时候你不得不感慨——错过了就是错过。
苏澜的右手轻轻拂在肚子上,那里有她生命的延续。看着眼前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她在心里说:“孩子,妈妈会给你许许多多的你应该有的,除了父爱,妈妈什么都可以给你!”
一脸羡慕的看着眼前一切,心中不禁生出隐隐的期待。以后自己的下半生不至于孤单。
人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一旦做出无奈的决定,居然能在这个妥协里找到合适的理由不停的说服自己,让自己不得已维持继续下去,甚至能去发掘出它的好处来。
尽管肚子里的孩子来得这么不是时候,但她愿意接受她的存在。毕竟曾经自己那样的期待至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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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承瑾回到房间,迎接他的是一室冷清。他站在门口,借着窗外的灯光一目了然几个房间均是空落落的。
不甘心的推开浴室闭合的门,仍然无人。
他想不出她会去哪里。
这几日他早上走的时候她还躺在,晚上回来得晚,她也睡下了。醒着的时候也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她一直很安静,对陌生环境没有丝毫不适应。
他没时间和她计较这些。主要是他太忙了。眼下的事也比较棘手。今天好不容易事情有了些眉目,回来得比较早,却不见她。
他急匆匆地出了酒店,酒店外的路上车水马龙犹如白昼。空气中还夹着一丝闷热。
站在马路牙子上不知该上哪儿寻去。四处张望。希望下一秒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眼前。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他就有些着急起来。一双手在衣袋兜里摸一气,想找根解乏的烟也没有。
这才记起刚才扔在车上了。
离酒店不远处有一排灯火璀璨的店铺,廊下的灯惨白的映在各种彩色的包装纸上有些晃眼。
他随意向店家指了一包叫不出名字的香烟,只是觉得十分熟悉。
那烟盒十分精致好看,白得莹亮的修长烟盒上有一副浩浩淼淼的烟波图。
店家是个中年妇女,她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了汪承瑾一眼说出价格。
汪承瑾幡然醒悟过来,这款烟他在苏澜那里见过。他不着痕迹的又重新要了一包自己常抽的烟。
等他拿好烟转身的时候刚巧看到了她!
有时候你刻意去等不一定就能等到,不经意间却刚好看到了自己想等的人。
她扎着简单的马尾低着臻首,身旁的人来人往丝毫不影响她软软的有节奏的步子。她的右手上拧了一个几乎快空落落的塑料袋跟着晃动的小身板一晃一晃的。
她今天穿了一件明蓝的七分袖衬衫,腿上是条珍珠白的小裤管裤子。脚上踏着的那双红色鞋子是她去云南那次他给买的。
慢悠悠走着的苏澜丝毫不知道他的目光焦着在她身上。直到走到一堵人墙前她才抬起头来看向眼前挡道的人。眼里还有这没来得及褪去的愉快。
她今天下午心情出其的好。在游乐园遇到一位带着半岁孩子的妈妈。两个人聊了不少关于孩子的话题。她随便也抱了一下那个长得胖乎乎的粉嫩宝贝。是趁着孩子睡着时候,因为孩子认生。醒着的时候是绝对不许外人抱的。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那么小的孩子,孩子暖暖的温热小身子还有淡淡的奶香让她舍不得撒手。她争得孩子妈妈的同意就多抱了一会儿。
在那对母子走后又坐到太阳西沉至城市的一角才往回走。
这一次她并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按着方向专挑一些热闹的街巷而去。
在卖小吃的夜市买了两只烧麦吃了,又看到水果店门前摆了新鲜的草莓忍不住又买了一些,还特意让店家给洗好装袋,一路上边走边吃。吃了就只剩下手上这几只时还打了个饱嗝。很久没这样畅快惬意在街边好胃口的吃东西,她一路忍不住好笑。
就这样埋着头踏着欢快的步子走着,直到快碰上一个人时才急急的停下来。抬头正好看到是汪承瑾。
而他正平静的打量着她。
或许是心情特别好所以不计较他眼神的深意,冲他婉约一笑,“你怎么在这儿?”
汪承瑾有些诧异她今天好心情从何而来,刚在心底蕴量询问她的话在舌头打了一个溜吞回去。抬起手上的烟,“我刚下车,正好在旁边买烟。”
“喔。”她轻巧的了然点头,又绕过他往前走,刚走两步又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他,“怎么不走了?”
汪承瑾跟上去和她并行,“你晚饭吃了吗?”
苏澜扬起手冲他示意手上的袋子里还剩下的几颗草莓,“吃了,你吃不吃?我已经吃饱了,扔了怪可惜的。”
“就吃的这个?”
“当然不是,刚才在夜市碰见买烧麦的,就特别馋,一口气吃了两只。”她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对他解释这些。也没什么必要。只是心情并不坏。
她想他们之间如果注定这样不尴不尬的继续过下去,那么她会尽量不在乎他的所作所为。她可以把他当成同一屋檐下的朋友,如果做得到的话。
这个转换有点难。孩子给了她不少的勇气。
汪承瑾并没有接她手上的东西,他摇摇头,“我吃过了。你的手还好吧。”
她是早已经习惯他这忽然转变的态度,摆摆粽子似的手笑了。她也没再说什么。其实她可以早就扔掉这草莓的,这东西沾了水就特别容易坏掉。只是太好吃了。她也想着也许某人会喜欢吃,刚好不用浪费掉。这非要拧过几条大街才确认可以扔掉。
他们这会正好走在酒店富丽的大堂,旁边来往的人影映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影影绰绰,唯独脚下两个固执的影子不远不近的保持着一定距离,仿佛有什么线把它们连在一块儿。
苏澜心下叹息,这样也不错!
在电梯口的时候,她终于轻巧的把草莓扔进垃圾桶里。再也找不到话题跟他说。这一年多来经常在两人之间出现冷场情况。
幸好一进电梯还有别的人,她也用不着担心那狭小密闭的空间让她难受。
他们的房间在最顶层。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在下边楼层下了,最后只剩下她和他。她的目光半刻也没离开上行的红色数字键,仅仅一两秒的时间电梯的门就开了。
她逃也似的率先离开。刚走到门前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忘记带房卡。她只好退到一边等他过来开门。
汪承瑾不紧不慢的从衣袋里掏出房卡插、入。“叮铃”门应声而开。
苏澜一进门才觉得累,拖拖踏踏的去衣橱翻找睡衣,听到汪承瑾在卧室门口说:“下次别去路边摊吃东西!”
她听到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本来不错的好心情在这一刻一扫而光。凭什么他可以气颐指使的样子对她说话。她找衣服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看他站在门口的身影。
而他的脸上仿佛有不屑,仿佛她把什么不好东东带回来了似的。
她知道这些富贵人家出生的贵公子都有着对平民生活的藐视。曾经的褚一航是,现在的男人也是。
苏澜想要说自己天生命贱就你高贵,想想也只好作罢。她已经过了那个凡事都要争论个输赢的年纪,她更不想跟眼前的男人争论阶级观念。
随意的回答他一声,“嗯。”并没有妥协的心思。又回转头继续手下的动作。
拿上衣服正准备去浴室却发现他还杵在那里。她不明白今天他为何会如此的闲到管她。
就在刚才明明一进屋子就看到他扯下的领带被扔在地板上,在楼下还对自己撒谎说刚回来。这会又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非要管她吃了什么,也不管她有多不耐烦。
她转过眼懒得再管他。走向浴室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又听见他说,“街边的东西很不卫生!对孩子不好。”
“嘭”地关上门,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她就是知道他可以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影响自己的动作。
她才不允许,忽的拉开门。门外汪承瑾还站在那里诧异的看着她的动作。
苏澜微微一笑,以感激的口吻说,“谢谢,我会注意的!”
汪承瑾看着她客气疏离的笑意缓缓的消失在门后,有说不出的滋味。那两个“谢谢”二字带着多少的隔离。就像是对待一个路人的多余提醒。他转身踱入书房,那里还有s市那边传过来的文件需要他定夺。
但是他一坐在椅子上面对密密麻麻的文字却看不进去。
他今天太反常了,而她难得在看到自己时笑出来。她的好心情是从何而来不得而知。而自己的好心情是怎么来的他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