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未归,山水迢迢,只见桥畔几经风雨,孤影婆娑。
可怜秋去,残日斜倚,只把梧桐,降了那日落西头。
摘自竺寸金的心情随笔——《溅花泪》
十里坡脚,荒废了的牛棚,里头很安静,安静得只听到风声。窦泌也是那么安静,我推开棚外头的毛芥,就看了安静的她:头发短短地趴在她的脖子上,一定是痒痒的,而她却盘腿坐到了地上,静静的,仿佛不存在。
地上的,是长长的,断了的头发,接口处齐齐的,看得出来,是用宰牛刀割的。我一路踩着走过去,有种踩在了草垛上的厚实感,约莫是这摩挲的声响惊了她,窦泌缓缓地抬起了低垂的头,像是一个丧气的氢气球,发出干瘪而哽咽地哭腔。
“窦泌!”我心疼地抱住她,真怕她会泄气地飞走,就此一去不回。
“寸金哥哥,”她趴在我怀里哭诉:“你怎么才来呀!我怕,真的好怕!”
“不哭了,”我虽然晓得原委,但还是忍不住习惯性地去问她:“告诉我,你怎么了?”
她不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呼天抢地的哭声。我知道,她该是难受了,养了三年的头发,就这么让人给割了,这对只有7岁大的窦泌而言,太残忍了。
“说出来,”拍着她的背,我鼓励她:“把你的委屈说出来。”
她微微抬头,泪眼婆娑地看我,在她眼里的,是一片无光的暗淡,我好像看到了海,有好大的漩涡,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那是一种跌宕的波动,惊涛,骇浪,仿佛没有边,仿佛一眼望不到头,恍惚间,好像还涨潮了,那滚滚的水浪似乎很快就会漫出来,吞没她的世界。
“我,”她最终咬住了衣袖,像千千万万只受伤的绵羊一样,可怜着告诉我:“我掉头发了,寸草拔了我的毛,我没有头发了。”
“胡说。”我跟她说:“头发没了还可以再长,再说了,”我摸了摸她脑后碎碎的‘小尾巴’,安慰她:“这不还有头发么,等过些日子就变长了。”
“我不要!”她伸手把碎发抓得乱乱的:“那要等到猴年马月,现在头发短短的好丑。”
“我们窦泌才不丑呢,”我搂着她,笑着说:“我们窦泌很可爱啊。”
“我不要可爱,”她一把推开我:“寸金哥哥又骗小孩子,可爱才不等于漂亮呢。”
“不是啊,好窦泌,寸金哥哥说的是真的,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你····”
“呜呜呜呜~”
天又开始下雨了,她又哭了,这是一场风暴,我始料未及,她没个消停。我从口袋里掏出白兰豆给她,她不要,以往这个时候,她该笑了,可是今天,她就跟窗外这场没完没了的雨一样,哭得天昏地暗。不知过了有多久,她哭累了,棚外的风吹雨打唱起催眠的曲儿,她冰凉的小手紧紧握着我的,甜甜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