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啊,您处处为别人考虑,可您在走之前,到底想过我们没有?想过姥姥没有?心痛得仿佛要炸开,陶姜呆呆站着,目之所及,惨白一片。
“妈,你醒醒,你再给我打一次电话----妈,我不说你啰嗦,你别死----妈,你别死---”姜陶哭着跪在地上,死死抓住母亲是僵硬冰冷的手,再也不肯松开。
母亲温柔善良甚至有一点小小的怯懦,不能让她依靠,但母亲是她活着的所有目标。她还想参加工作后用第一笔钱给母亲买个戒指,还想攒钱给母亲买一件漂亮华贵的貂皮大衣,许多同学妈妈都穿,但姜陶认为,妈妈穿着一定是最好看的。
“妈妈,为什么不等我?你走了,我这些愿望要怎么来实现?”泪眼中,姜陶喃喃自语。
“我要找他算帐。”她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嚷着,一阵风似地往医院外跑。
“大双,你去哪?”妹妹的表情让陶姜害怕,她不知道她嘴里的‘他’是谁。可是妹妹孤注一掷的表情让她不寒而栗,没多想她拔腿追了出去。妈妈不在了,照顾好妹妹是她的责任。
“姐,你看好妈妈。”姜陶回头一句话让她有些许犹豫。妈妈走时孤零零一个人,说实话,她真的不舍得让妈妈孤单的躺在那里。再抬头,妹妹已消失无踪。无奈,她拖着犹如灌铅的腿,慢慢往回走:“姥姥可能还在打牌,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依然乐哈哈等着她去叫她吃饭,”想到这,陶姜心如刀绞。八十多岁的姥姥,能承受住这次打击吗?妈妈,您为什么要这样离开?您哪怕让我在病床前伺候您一天,我的心也会好过点,妈妈---陶姜无声的喊着,她不敢放任自己哭,怕太多的泪水把自己压垮。在这一刻,她无比地痛恨自己,身为医疗工作者,竟然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现亲人其实恶疾在身,这是什么医生?这-----他妈明明是兽医,兽医。她在心底咆哮着,恨不能拿把手术刀,把自己从上到下剖开了仔细看。可妈妈走了,她就没有资格软弱,她得挺起肩膀让妹妹和年迈的姥姥依靠。她该依靠谁?爸爸吗?这个时候,爸爸到底在哪里?真有那么忙吗?自己的妻子去世了都抽不出时间?失去妈妈,她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一棵可供依靠的大树,没想过其实这个家本来还应该有一颗更大更茁壮的树啊!那棵树呢?有多久没见到了?大双嘴里的他莫非是----?不敢想下去,如果真真是,她百分百肯定大双干什么去了。大双那个脾气就像是炮筒,一点就着,没有收回的余地。没有半点犹豫,陶姜拉起了地上哭得昏天黑地的小双:“大双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她去哪了?”她急切地问。
小双涕泪交加,丝毫没有往日的洁癖,她已经哭得没有力气想任何事,陶姜的发问,才把她从自己的悲伤里拉回来,她抽抽噎噎地说道:“我领你去,我们一起找他算账去,给妈报仇。”
出租车里,陶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事情?这是什么事情?怎么是这样?”她喃喃自语,丝毫没有看到司机后视镜里惊讶的表情。这个家原来并不是她平日里看到的那么幸福,她的妈妈竭尽全力维持的家竟然这么让人心寒,难怪,这种状况下,妈妈怎么能活下去?
可是,这件事情里如果有人一定要死,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