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官月就算是再不济，那也是韩家正而八经的亲戚，老太太的亲嫡外孙女，府里养大的姑娘。常妈这样欺负她，那就是仗势欺主，也亏得表姑娘脾气好，没在老太太面前报怨过一句，换作第二个人，受了常妈这等老刁奴作贱，指不定早就惹得老太太动怒，将人远远打发了呢，不，依着老太太对表小姐的爱护之心，必定将人乱棍打死，有她作例，看谁还敢对表小姐不敬！

有了这层认识，底下的人越议论声音越小，不过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

余妈妈隔着帘子咳嗽了声，院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老太太的脸上阴晴不定，先前还想替常妈说两句好话的双福，这会子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双寿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端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冷着脸，原本是渴了，可是这会儿手端起茶盏，刚碰到嘴唇，一想起方才听见的那些话，竟自恼了，一袖子拂过去，将茶盏狠狠砸在地上，吓得双寿她们连忙跪倒在地，“老太太息怒。”

“息怒？哼，我但凡有些气性，早就两腿一蹬，死了，也省得活着让某些人看着碍眼！”

“老太太……”双福张了张嘴。

“你给我闭嘴！说，平日里你究竟拿了她多少好处？竟替她遮掩，如此不忠，留在我身边当真是个祸害！我这还是活着，那天我若是死了，我那可怜的孩子……岂不是活生生的，就要被你们刻薄而死！”老太太这话说得就重了。

双福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拿人好处，只是……奴婢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仗势欺主啊，还请老太太明查，奴婢冤枉。”说着，趴在地上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啊！老天爷，你怎么就不睁睁眼啊，我可怜的玉儿，是娘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老太太冲着双福发了一脾气后，看着双福跪在脚下，想起早逝的女儿，忍不住又捶胸捣背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惊得余妈妈和双寿连忙上前去劝阻，一面出声安慰，一面暗暗将常妈在心里骂了千万遍，怎耐老太太这一次真动了肝火，哭得昏天抢地，任她们怎么劝都劝不住，急得她们满头是汗，正想再出去叫人。

忽得，门帘被人从外面掀起。

“外祖母……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是谁惹外祖母动了气？外祖母，您不要哭……”上官月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和焦急，腿脚蹒跚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