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卿抱着最后的希望去了特派员住的房子里,在门口时发现里面有灯光,景卿心头一阵暗喜,可当推开门,冷风吹灭了火苗,屋子寂静的如千年古井,把景卿一直沉下去。
笑够了景卿搂着石黑虎的脖子说:“石黑虎,这个地方比我那里好,你去我那里还得偷偷摸摸,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真想住在这里。”
大太太此时才发现真的什么都变了,这一天之间,她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家园,失去了曾经苦心经营的一切,那样恐怖黑暗的现实一下子把她给困住了,她根本就无法呼吸,眼前一黑她晕了过去……
“石黑虎,这嘴欠的毛病肯定是刀铭那个缺德玩意儿教你的,让你不学好,今天不打的你求饶小爷就不姓龙。”说着景卿就往床上扑。
“是,那你今晚就大声儿的叫出来,我爱听,我一听你叫硬的就不行。”
石黑虎笑着说:“金屋藏娇那得看龙少想不想当这个姣姣,我可不想有人误会我住在滕记吃干醋。”
龙家肯定是回不去了,景卿也不想回去,他扛着大太太去了离这里不算远的一个杂货店里。这个杂货店是连云寨在龙山的一个秘密据点,后面有个院落石黑虎带景卿来住过几次,当时景卿还拿他开玩笑“石黑虎你还要金屋藏娇呢!”
“恨,我不恨你。大太太,恨一个人需要力气,我现在都力不从心了。你就别闹了,今天死人已经够多了,我没有力气再挖一个坟。”
“好好好,我跟你姓,龙石氏,龙石氏,景卿,不对着,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呀。”
石黑虎抱着他滚成一团笑着说:“你早就不姓龙了,你姓石,石龙氏。”“景卿,听娘的话,不能便宜了他们,你爹还在大宅里呢。我们养了你二十几年呀,你真能放下不管了吗?”风已经吹乱了她的头发,雨淋湿了她的衣裳,她曾妥妥收在眼角的皱纹一条条横在脸上,那么的苍老、狼狈、可怜,那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的回忆像雪片一样的飞过来,盖住头脸,不能呼吸。
冬天天黑的早,又加上是个阴雨天,景卿自己也不知道在坟前跪了多久,就觉得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冻成了冰碴子,缓缓流动间周身刺入骨髓的疼痛。
“景卿,我要怎么做?是不是我也死在这里你才能不恨我。”
景卿霍的从地上起身,力道猛的差点又扑在泥里,他一把拽住大太太的胳膊,一巴掌把伞打落在很远的地方,呛声道:“你怎么有脸站在这里?你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心肠?你又怎么还能说的如此云淡风清,他们是被你害死的,是你,你是个杀人凶手。”
“石黑虎,你是找打呀,小爷三天不打你你就上房揭瓦,床上趴着去,撅起屁股,今天非要给你来顿笋子红烧肉。”景卿挽着袖子作势要打。
好容易拖着身子回到杂货铺子里,出去打听消息的伙计小鱼还没有回来,景卿也不管大太太醒了没有,自己回房躺下来,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他知道现在他需要的是休息,以保持更好的体力,然后明天一早在城门口堵翔飞。
“我看你真是讨打呀,就不会说句人话。”
甜蜜的往事冲淡了心中的疼痛,景卿越发的思念,石黑虎,幸好有你,我才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要不可真要流落街头了。
“我娘在这座坟里,是您一手把她推进去的,龙大太太。”
“好,我说你爱听的,行不?以后给你钥匙,有空就过来住,我是你的,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景卿一听心中已经了然,怪不得龙贵敢整这么大动静儿,原来他已经和县长陈远桥勾搭在一起了,看来这次不一定只是离开龙家那么简单的,景卿想了想,对小鱼说:“小鱼天明后还得麻烦你去四长街那里找我商号里的账房孙先生,找到他后先把他安顿起来。”
小鱼答应着,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回身对景卿说:“龙大少,我觉得县城里不对,到处是武装的兵头,像要打仗的样子。”
景卿一听正和自己心里想的一样,就冲小鱼点点头说知道了,却在也睡不着了。景卿拨亮了油灯,拿块儿软布一下一下的擦着他的枪,一遍又一遍的把弹夹卸下又装上,就一样一直等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