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的缘故,才导致妻子的离世和女儿的不幸。”
“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小柳大雄的语速缓慢,沙哑的嗓音里仿佛浑浊着血丝,声音带着撕裂的伤痛。
我要迈出的脚步缩了回来,瘫靠在惨白的墙壁上,脑子不断的浮现出对前世父亲的斥责,‘如果不是你,也许妈妈不会那么快的死掉。’
刚才还穷追猛打的女记者和她的助手也安静下来,电梯到站的提示音就像是来自异世界的铃声,悄然响起。
电梯门打开,一个中年人冲了出来。
“大雄你过来了,刚才在赛场上看见你匆匆忙忙的,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顺着墙边看过去,那个火急火燎的大嗓门就是陵南的田冈教练,他的出现稍微缓解了刚才的尴尬局面。
“没什么事。”大雄失神的抓抓头发,“来找女儿,结果就在赛场上被人认出来了,一直追到这里。”
“小柳先生,我们是正规体育杂志社的记者,不是来挖八卦新闻的帝王歌!”女记者不满的解释着,“我是相田弥生,这是我的名片。”
离得太远看不清楚,那个女记者正向大雄出示着她的工作证明,大雄则是毫无兴趣的站在那里,一眼都不看。
气氛又陷入僵局中,见半天都没人吱声,田冈教练长出了口气,朝着女记者说了几句话,又摇了摇头,示意她们先行离开吧。
女记者和他的助手无奈的收拾下东西,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赶忙躲向一旁的窗户处,假装看外面的景色,等到他们走出视线范围,我才又溜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观察着大雄和田冈教练。
很庆幸他们没有马上坐电梯离开,而是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离我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说话声音听起来也比刚才还要清楚些。
大雄呆呆的岔着腿坐着,双手垂在裤裆间,失魂落魄的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田冈教练在一旁坐了一会,等待半天后开口:“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也该缓过来了吧。”
……
过了数秒,大雄还是半张着嘴看着天花板,如果换做别人也许会这样一直不搭理下去,好在田冈教练是他的熟人,他很缓慢的缩回下颌,回复道。
“无论事情过去多久,我都不可能推卸掉责任的。”
“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也许美奈子就不会那么快去世,桃子也不会在美奈子死后变成那样。”
!?
!?
连带着太阳穴,我的头像针扎一样刺痛着,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突然感觉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上那么光鲜和煦了,恐惧的寒意从心底泛起。
田冈教练不断的向大雄的劝说着,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了解到让人觉得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故事,小柳大雄对女儿近似偏执的爱护,是有他的原因的。
小柳大雄以前是位很有名的教练,这个没错,我之前从相田彦一那里就听说了。
只是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彦一故意隐瞒的了。
小柳大雄活跃于篮球界,事业上也算得上顺风顺水,得到安西教练这样的国手提点,受到知名篮球俱乐部的赏识,接到一流体育大学的递出橄榄枝。
事业和人生理想在高速的运转迸发,风雨无阻的前进,只是一起幸福生活着的妻子和孩子,和她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的被占用。
“我明明知道美奈子的病情,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去参加国外的进修。”
“我明明知道,美奈子的病情随时都会有危险。”
“我明明知道,一旦出事了,从国外我很难第一时间赶回来。”
“这些我都知道的……”
情绪有点激动,小柳大雄语序纷乱的讲述着事情原由。
很像啊……
很像是我曾经的经历呀,都是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狗屁理由,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开始产生共鸣,酸水在胃里翻腾,我分不清那种苦涩的感觉怎么来形容,但是我知道里面一定包涵了怨气和恨意的。
坐在地上,后背僵硬的靠着墙,我感觉到背脊冷飕飕的,脊梁骨像冻僵了是的重生名门千金。
小柳大雄的声音有点颤抖,言语断断续续,面对这位受伤的长者,我不为所动,冰冷从脊梁骨侵袭到心脏,冻结了本该有的同情,连心肠都变的硬了起来。
我不同情他,嘴角微微瞥了下,就像我当年对我父亲的态度一样。
“好了,大雄,你不是还有桃子嘛,而且桃子也开始和你说话了,一切都是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了。”田冈教练无奈的劝说着。
大雄摇了摇头,乱蓬蓬的毛发就像是墙角聚集了很久尘土,他继续探着脖子,呆呆望着天花板。
“桃子早晚都会知道的,我已经瞒了好久,一旦她想起来,也许又会变回从前的样子。”
“自从美奈子去世之后,桃子就不再和我说话,对我充满了敌意。”
……
我突然有点想笑,真是嘲讽啊,我只是个从其他空间穿越过来的人,本应对这些事情毫不介意,就算是知道事情的原委也与我无关,按理说我大可以拍拍大雄的肩膀大义凌然的说【一切都过去了】。可惜,该来的宿命就像是嚼过的口香糖一样的难缠,我们一直逃避的问题才根源所在。
我取代了小柳桃子,却还是要面对同样的问题。
心脏像是侵泡的冰水里,刺痛刺痛的。我可以理解小柳桃子的行径,因为我之前也是那么做的。积累的伤痛一旦形成,就像深深的烙印在心里,需要时间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