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在已在悲伤和愤怒中气得脸都变了形，她依然是美丽的，但此时她的美丽迸射着令人胆寒的暴戾和凶悍。

那双微微翘起顾盼生辉的丹凤眼正用从未见过的凶狠歹毒尖锐地剜着我，仿佛我便是害她被废的凶手。如果目光能杀人，此时我该已千疮百孔。

她的身后，跪着低低呜咽的贴身宫女软玉。许是跟着陈皇后久了，她虽然没有陈皇后那种孤傲到让人不敢逼视的娇艳美色，但同样清丽可人。再怎样悲痛欲绝，依然维持着骨子里渗出的谦卑沉凝。

看着地上那落寞的身影，我五味陈杂，虽对这个昔日的情敌女人殊无好感，但见席下光景，只感叹世事无常，惋惜地叹息一声，我弯腰去扶陈后，柔声劝道：“陈皇后，请顺变吧，保重身子要紧。”

话未了，但闻耳畔风响，猝不及防地，她一个巴掌带着呼呼风声向我挥来。

我皱眉一闪，避开了拍向我脸颊的那记耳光，霍地立起身来，冷冷地看过去。

陈后眸中蕴了泪，兀自狠毒地剜向我，刚稳住的手掌却在屈起，越纂越紧。

她恨恨道：“践人，这里不用你假惺惺！你就慢慢对付我吧！等对付完了我，你好得逞坐了这个皇后的位子。”

我闻言一怔，只淡淡的道：“若有那个福气，嫔妾倒是时刻盼着呢，”我说的沉稳，但不难察觉距离行间仍透着真诚。

“天下女子，不是人人都能金屋藏娇的。”说完这句，我不再作它言，示意素心放下手中东西，提步便要离去。

不管是无意的提醒，还是有意的暗示，话中的善意，我只希望她能看懂。

我是一个爱着皇帝的人，而陈后何尝不是呢？她的爱，我相信不会比我少。

这样的女子，老天怎会不让她善终？

而陈皇后仿佛置若罔闻，如偶人般坐着，脸色苍白如纸，却依然有一层令人心动的玉色，天姿国色不逊妙龄少女。

但她那昔日骄纵尊贵、聪慧多情、暗藏心机的心，似乎已经完全僵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