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火光、哀叫声遍天,父亲、大哥他们的武功那么高,怎么会满身鲜血的倒在那,丝毫没有生气,昨日还与自己嬉笑的人,都在哪儿?隐约的光亮中那些倒在地上再也不动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那么熟悉?血腥味、火的炙热感那么真实的弥漫在自己周围,是梦吗?一定是梦!挂在云霜城上空的明月依旧明亮如初,自己却渐行渐远,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这不会是真的,她想叫,叫大哥、叫爹,说她害怕,她一定做恶梦了,她想醒过来,却被什么东西牢牢控制着,动弹不得,她挣脱不开,挣脱不开。
泪水布满了她的脸,微风吹拂中凉凉的感觉让她勉强睁开双眼,模糊出现在眼前的是完全陌生的景象,泥土味充斥着,不大的房间里墙壁都是泥制的,里面还掺杂一些细细的草杆,身上是是有着一股皂角味的不厚的棉被,一张不大的柜子就摆在离床不远处,整个房间就是这样的布局,这么真实的在自己的眼前,同平时睁眼所见完全不同,原来那一切都不是梦啊,一切都没有了,那么残忍残酷的让那些没有人性的人毁了,那些生命就这样那么轻易的被夺走了,云霜城向来与人为善,爹爹大哥还有那些家丁仆人他们都没有做过任何恶事,这样的灾难怎么会降临在他们的头上,还有,还有,自己怎么还活着,所有人都死了,自己还活着,这算什么,老天爷你何其残忍。一股悲伤无力之感萦绕在祝心璃心头,无法散去,深深扎在哪里,她问自己,自己为什么没死,身受重伤的父亲为什么不让自己陪在身边,而是让家奴拼死将自己送走,他不知道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会让她生不如死吗?为什么不让她也死掉,究竟是为什么,她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让那些刽子手也承受那样的痛苦吗?“报仇”两个字就这样不自觉的开始出现在祝心璃心头,从那刻起不灭不散生生不息,她好像有了生存的理由,是啊自己还活着,害死爹爹、大哥还有云霜城那么多的生命怎能白白的就这样不受丝毫惩罚还活在这世上,安然的活着,云霜城的人,他们那么无辜,死的那样冤枉,祝心璃紧紧的攥着背角,本已结了淡淡的痂的伤痕裂了开来渗出淡淡的血,房间里进来人她竟都完全没有察觉。
“姑娘,你醒了”,祝心璃一惊,猛然坐起,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祝心璃看清了来人,是一个面目慈祥的村妇,想来应该是救自己的人,才强控制着开始不住的喘息,收了之前的目光,农妇刚被祝心璃凛冽充满杀气的目光吓了一跳,再仔细看,却不见了,农妇想是在自己看错了,这位姑娘看似只有十七八岁,当初在河边被老汉救回来的时候满身的伤,衣裳都满是裂口污迹,面料并不是很好,农妇常帮富家的太太作绣活,自认为还是有些见识,这位姑娘定是普通人家,赶路时遭了大难,多半是遇上了土匪,幸好被老汉救了,不然的话怕是性命不保,自己的儿子快二十了,还没成家,本想求府里的太太赐一个姑娘给儿子当媳妇,没想到府里的那些丫鬟个个心高气傲,看不上自己的儿子,如今被两口子赶上这样的好事,这位姑娘长得真不错,甚至比起那些富家千金都不差,老汉又救了她,让她给儿子做媳妇这事多好,农妇有了自己的打算和计较,不再为老汉多管闲事闹不快,脸霎时乐得跟朵桔花似的,提着个丰臀满身肉颤颤的端着新熬的红薯粥,赶忙将祝心璃扶稳。
“哎呀,姑娘你是终于醒了,你可是睡了好久,可把我们老两口急坏了。”说着把地瓜粥放在床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姑娘顺眼,将来生下的娃肯定错不了。
祝心璃微微平复了一下,她现在不能让仇恨冲昏头脑,她要活着,就要先把身体养好,摒除现下未知的危险找到安身之所。“是大婶救了我吗?” 农妇急忙答话“可不是,是我家老汉救了你,把你救下后,可是花了我们不少功夫,给你敷了不少药才让你的伤口长好,终是把你的命救回来了。可是费了我们不少心。”农妇可不会说出来那药都是她强要着老汉上山上挖的,平时都是给家里的老牛治病,平时两口的生活还不错但那都是农妇精打细算,两口一家住在山里,去镇子要两个时辰的脚程,镇子里的药房又黑的紧,一副药下来就差不多丁两口一天的饭食,再说那时这姑娘半死不活的,活不活的了都不确定,农妇可不会让自己白白吃那么大的亏。
“多谢大婶相救,若不是你们,我恐怕,恐怕便没命了。”祝心璃擦了擦之前流的泪,作出伤心不已之状,她的心在惊涛之后冷了、硬了。
农妇急道,“姑娘可别这么说,还是快把身子养好,这山里没什么好东西,姑娘就先把这地瓜粥吃了,垫吧垫吧,改日我便让老汉去镇上买些滋补的东西,好让姑娘早日养好伤。”祝心璃听罢,眼里一道精光闪现。
“这是山里,那人家应该是不多。” 农妇把粥递到祝心璃手上,憨憨一笑,“可不是,这就我们一户人家哩。” 祝心璃拿着勺子一下下搅着粥,平时这该是让她作呕的味道,这时却没什么感觉。 “大叔必是赶了不少路才把为我疗伤的要买回来。” 农妇转了转眼珠,“嗨,去镇里要两个时辰呢,你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吓人的不得了,去镇上那还来得及,是我家老汉在旁边的林子里采的药,为了治好你的伤,这几天我照顾你,老汉采药,可是费了我们不少的心喔。” 祝心璃感激的看着老妇“多谢大叔大婶,我感激不尽,遭逢大难,遇了土匪,本以为在劫难逃,却被大叔大婶所救,实乃大幸,他日必相报答。”证实了心中所想。老妇也为这位姑娘捏了把冷汗,幸好只是受伤,土匪可是没人性的,能保下性命,这姑娘还是在老天眷顾的,看来是有福之人。“姑娘可别这么说,我儿子就比你大几岁,看了你啊就像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再说哪有见死不救的呢。” 祝心璃将粥吃了,依农妇之言躺下,农妇便端了碗出了房间,本闭上眼的祝心璃缓缓将眼睛睁开,“改日、镇上”,祝心璃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缓缓自言道。
几日后的夜晚,星辰遍布上空,昆虫叫声清脆,此起彼伏。一身粗布麻衣背着小小行囊的祝心璃看着面前生活了几日的草屋,面上平静,心中却五味具杂,但被仇恨侵蚀的心已开始渐渐将一切模糊,她此时是彻底的跟从前的祝心璃再见了,但这是她应该的,转身离开,渐渐随着一缕小小的光消失。
在后方茅草屋中,一切都是诡异的平静,空气中本浓浓的血腥味正随着吹进来的微风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