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捧气她哭花的脸,婉言道,“娆元,有你在照顾沮玄,倒让我更省心了,如果没有你,只怕我现今的情况更糟,也未可知。”
“真的?”娆元清澈的一汪眼望着我,见我点头,哭笑了起来,“幸好小姐没事,要不娆元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替她擦了泪,点点头。娆元仍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单纯的很,于她,却是好事。
念弟将她带出去擦洗了,复又只身回来,关上门。她是有话与我说。
“你想来也没好好休息了?”我关切地问道。
念弟与我却是知无不言的,“从我们离开袁府时,我就从没有好好休息了!”
我有些心疼,见她眉眼确是倦怠,握着她的手让她坐上来,她也不推辞,坐将上来,为我掖好被角。
“你可告知张飞二人,我的身份?”我问道。
念弟摇头,定眼望我,坚定地说,“没有,你吩咐不要外泄,我决计不会乱说的,娆元更是苦兮兮的,不曾提过,那两个家仆也是懂事的。”她见我神色异常,又问道,“怎的?出什么事了?”
我转头向她莞尔一笑,“没有,只是奇怪他们怎的没问。”
念弟倒笑将开来,“你昏将过去,众人皆吓了心肝。那张飞快我们一步冲到你身边将你抱起,倒让华神医吓到,直叫着‘小娘子你的俏娘子有我在,不会有甚事!’倒让张飞嫣红了脸,却是不辩解。他倒真是着急了,将你抱进屋子,那华神医与张神医两人又纠缠起来,一个说对方是妇科妙手,另一个又说对方是圣手全才,推来推去,不肯救治。”
我倒奇了,两人不是都抢着救治么,怎的推让起来。却听她继续道,“我们在旁边着急,又不敢插嘴,怕惹恼了神医,弄巧成拙,反不肯医治了。却听见张飞一声狮吼,生生将两大神医震住,张神医往后一站,华神医只好上前探视你。我们一干人等皆出来候着。张飞却守在门口,不肯离开半步,瞧他眉眼,倒真是叫人心疼。得知你已没事,竟是又守了一夜。我们知道于理不合,想要让他离开,他倒撒起娇来,唤道,‘好姐姐,你且让我陪着一夜,日后也叫我断了念想’。”
说到这念弟闭口不言语,静静看着我。
我虽不知他为何知我身份,又何以用情至此,只是我是承受不起的,初答应与他同行,却是因为我腹中的胎儿,也因着沮玄的伤。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对念弟道,“遭此一劫,我已决定,暂且留在这了,我已有五月有余,冬日将近,瞧这路上,确是不太平,你吩咐那两个家仆,让他们回去报个信,教母亲放心,再有,显奕回去了也好找我。”
念弟点点头,道,“记下了,他们正在补眠,且不去打扰,休息一阵再去不迟。”
我心甚慰,缓缓靠在念弟身上,又是温暖又是熟悉的安宁,“那两神医倒是可爱之人,想来时许我留下叨扰的。”
念弟让我舒服的倚靠,拿捏我的肩膀,笑道,“那还用说,就说你累晕之时,华神医在里面埋怨晕倒的你,张神医在外头数落着张飞,他是回嘴也不是,受着也不得,真真有趣的紧。”
忽的她笑开声来,道,“那张飞倒是个燥性子,得知你安好,那两人又皆喋喋不休,自此,就直唤他二人,老妖怪,老叟头。他们竟也不生气,倒听喜欢他的。”
华佗照理应较张仲景大上五岁有余,可却是青年模样,被唤妖怪,也无可厚非了。
想到念弟至此未休,便叫她快快去歇息,推搡多时,她方迟迟离去。
却见念弟方去,门又开了,我叹口气,今日是怎的,一一来访,倒像是犯错的孩子来一一请罪似的。
他轻轻将门带上,倚在木橱前,远远相望,自是目如秋水,面若桃花,竟像是画中人一般。他说他打战时戴着黑面虬须的狰狞面具,若是将它拿下,会不会醉了守将,教人倾了城池。
他不等我开口,兀自说着,“宓儿,你且听我说,说完,我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