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急救室门前,语聆觉得恍若梦境。
亲眼看着一个人倒下,几个月前他打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似乎还在隐隐作痛,这是她从生到死再到重生,第一个人打她耳光。可是那个打人的,竟然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里面人事不醒了?
语聆愣愣地看着那道白色的门,有些不知所措。
“雨凤……”云翔见她这幅神情,担忧地握住她的手。
语聆听到有人叫她,然后手上一热,木木地转头看向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脑中却闪过一个女人紧紧靠在他身上,吐气如兰的画面,心中一寒,突然觉得很是恶心,反射性地挣脱了他的手,向后跨过了一步。
云翔一愣,惊讶地看着她,“雨凤,你……”
“爹——”未出口的话,被一声凄惨的喊叫打断。
雨娟流着泪从后面跑来,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冲向急救室。
被她的声音引来的护士立刻拦住了她,“对不起小姐,病人正在急救,您不能进去!这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雨娟激动地拉住护士的手,“我爹怎么样了?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抱歉,小姐,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会尽力抢救病人。”护士的手被她拽得生疼,眉间已经皱了起来,但仍是尽量礼貌温和地说着,“您可以和您的亲人在这边等候,但是为了其他病人的休息,请不要喧哗。”
雨娟颓然地松开手,待听到“亲人”二字,立刻抬头向语聆这边看来,眼里射出怨恨的光芒,“萧雨凤,你为什么把爹带到待月楼去?都是你,是你害了爹!”
说着,就要扑上来厮打,“是你,都是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他是你爹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云翔立刻挡在语聆的面前,因为她速度太快没能立刻拦住,被她一掌打在脸上,尖尖的指甲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云翔抓住她的手重重地推了她一下,雨娟立刻被甩到地上,但是即便如此,她依旧仰着头,恨恨地看着这一前一后的两个“狗男女”。
语聆从云翔身后走出来,冷笑了一声,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害的?我把他带到待月楼?萧雨娟,你什么时候能学会不推卸责任?你不是说我不顾老父,不顾弟妹吗?不是说我不孝顺,不顾家人吗?那你这么孝顺,这么顾家人,怎么就不管不顾地跑出了家,气病了爹,扔下了弟弟妹妹?如果不是你离家出走,爹会身体还没好就出来找你吗?雨鸢他们等不到爹,饭也不吃,急得红了眼,你在别的男人怀里说说笑笑的时候有想到过吗?要不是我今天回去,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孝顺父亲友爱弟妹的!”
雨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胡说!我怎么会把爹气病……不然小四早就说了!”
“你还提小四!雨鸢看到爹病了着急,让小四去找你,你呢?二话不说把他赶了出去!就算你和爹吵了架,小四有错吗?你以为你是谁?全世界都对不起你?如果不是看到你躺在男人怀里调笑,爹也不会被气倒!除了像个疯狗一样四处咬人,你还会干什么?”
雨娟坐在地上,陷在语聆描述的情况里,不断摇着头,口中喊着:“胡说……不可能……你胡说……”
这时缓缓而来的郑老板也到了,看到这副场景,愣了愣,什么都没说,走过去扶起了地上的雨娟。
云翔别过脸不再看那边,走到语聆面前,低着嗓子喊了一声:“雨凤……”
语聆看到他脸上被抓破的血痕,想到他刚才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心里的防线松了松,但余光看到靠在一起的郑老板和雨娟,那个让她恶心的画面又跳了出来,原本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云翔并不知道刚才在待月楼,语聆在二楼已经看了许久,所以对于语聆对他的抗拒全然不知原因。只是见她从未有过的冷淡,连碰一下都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心里一阵紧抽,忐忑地喊她,刚欣喜她脸上重现的柔和,却只停留了一秒又立刻消散,只剩下冰霜。
云翔不敢再烦她,怕她更加远离,只好沉默地陪在她身边,心却一直往下沉。
语聆脑子里乱乱的,一会儿是云翔伸手搂别的女人的画面,一会儿是亲眼看着萧鸣远倒下的画面,一会儿又是雨娟疯了一样冲上来的狰狞样子……
“大姐……”三个带着哭音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过来。
沉默的四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
雨鸢带着雨鹏和小五跑过来,堪堪停在语聆的面前,还没等站稳,就拉着她的袖子,带着点期望与祈求地问:“大姐,那个……不是爹,对不对?”
语聆语塞,许久,才摸着她的头说:“对不起雨鸢,大姐没有把爹好好地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