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玄拍拍婉仪的肩,心中慨叹,只愿不会有那一日.
告别了铁玄,婉仪独自出了尚书府.
驻足,停下那脚步.抬头望了眼天际阴霾的圆月,此刻她的心情,也是那么的阴晦不明.
熟悉的门,熟悉的家,素色的步履犹豫不决.近乡情怯吧.她不知道这些时日里发生的事怎么与爹说.
“小姐?!是小姐吗?”常伯眯了眯眼,看得仔细.
“常伯.是我.”婉仪回过身.
“小姐,天气那么冷,你怎么站在外面,快些随常伯进府吧.老爷也刚回来”
“爹也刚回来?”爹鲜少晚上出行“府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这个我倒不知,只觉老爷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我去见见爹.”
“爹.”婉仪推开书房门便见上官雄迎着风站在窗前
“你这孩子还知道有我这爹爹.”上官雄望见一脸病容的婉仪,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爹……”
“若不是爹出门听到些风声,竟不知道齐渊今日纳妾,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与爹提及”
“京都大户皆是三妻四妾,纳妾也算不得大事.我便是知道爹心疼我,以为我受了委屈,才未提及.你看,今日还是让爹心疼了.”婉仪淡笑
上官雄走近身,像幼时般摸了摸婉仪的头,轻叹一声.怎会不心疼,女儿一直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怎会不知道这孩子委屈,若是欣然接受,怎会回来家里,“若是委屈难过,便哭出来吧.爹陪着你.”
婉仪鼻中一酸,有太多的感动.
“爹,我很好.”
“今日来找爹,有要事说.相公……相公与东厂有关联.”
上官雄微怔“齐渊与东厂有关联!!”
“仪儿是如何得知?”
“前几日,有东厂的颜校尉出入齐府.他便是那妾氏的叔父.那妾氏与他相识已有十年之久,我今夜去了尚书府,铁伯伯已查明证实问鼎楼被安插了不少细作,伯伯让我知会爹,早做准备”
“仪儿….此事容爹再思虑一番,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想要击溃东厂之势,仅凭手上收集来的证据并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不然怎会有这十数年的蛰伏,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要冷静对待.以卵击石,只会功败垂成,如今他发现了东厂有通敌叛变之嫌,只是尚不到时候.柳弟,是你在天显灵了吗?一步一步地让嫣儿来指引我血刃仇人。
“爹…..”婉仪看爹神色淡然,心中不解“爹,你是否早有察觉?”
“仪儿,你不要插足这些纷争,上一代的恩怨让我们上一代自己了结吧..”
“爹只想让你好好的生活下去,你只要记得,爹一定会保你们周全的.那便够了.”上官雄慈爱的看着她.哪怕将来爹失败了,爹也会保你们周全.
“爹…..”婉仪心中的不安在扩大,爹眼中闪烁的是那种破斧沉舟的坚定.
婉仪从不怀疑父爱的伟大,当她劫后重生的时候,那一刻,她终是体会到了那个晚上爹说的保她们周全的份量.
景沐踏入厅堂,迎面便瞧见正欲出府的景熙
“大哥.你回来了”
景沐见他整装待发,道“都近子时,还要出府?”
“托了媒人明日起早去卜兆,倒是忘了将自已生辰相告.”
“我看你是思妻过度”景沐打趣他,随正色道“明日我赶早替你送去,你与子冉的婚事本该由兄长为你操持”
“大哥…”
“便是那样说定了.早些回房休息吧.大哥定是不会误了你们吉时.”
“大哥真是…..”景熙难得有些羞涩.
次日凌晨,景沐便驾车去了庙宇.
都说卜兆需赶早,景沐从未想过天都尚未亮,便有那么多人等候.
“景公子,请随李婆来.问媒的大师不与那些人同处.”
景沐依言跟着李媒婆行至庙宇另一侧.迎面便看见桌龕上鲜红的“问媒”两个大字,桌龕上放着一只高大的签筒.身后坐着一个着深紫纱衣的妇人,那妇人年过半百,双目紧闭.
“曼大师,我们来卜兆问吉凶。”李媒婆将两个生辰供上.
那妇人眼眸微睁.,看了生辰.卜了卦,批了吉时交于她.
景沐见事情已办妥奉上香火钱.
那妇人抬头瞧见景沐,神色微凝
“大师,在下有何不妥?”景沐微愣,不知道那妇人何意.倒是引得一侧的王媒婆十分好奇
那妇人轻摇首,淡笑不语收下那银两.
待景沐离开之时,忽听得淡淡一句
“前世光阴过,恍惚如梦醒,亦真亦幻,因水而殁,因水而生.缘灭缘起有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