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似雪冷若霜,天琊清光万丈鸣。
伫立寒风中,芳心为谁属?
一辆马车从婉仪身旁驶过,马车中坐着一个紫袍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约莫二十六七,五官分明,宽额高鼻、气宇轩昂
那男子伸出手放下锦帘,坚毅的眸子有一丝兴味,竟又看到那一裘白衣胜雪的女子。
景沐嘴角泛起笑,从金山寺失足相救开始,无论何处他总是能遇到她。
过往身边那么多人,为何自己独独会对她印像深刻。是因为那苍白的脸,还是因为她身上迥异的气息。
摸出腰间一直随身的半块玉珏“她便是你的主人吧。”
“严伯,停车”
婉仪驻足,被一马车拦了去路。正想绕道而行,却听见马车上一个磁性的嗓音
“姑娘,请留步”
一裘紫衣,麦色肌肤,五官俊朗,眼神坚毅,婉仪望着那男子优雅地下了马车
“公子可是与我说?”婉仪相信自己从未见过他
“确是,在下有一物相还”
“我与公子素不相识,未曾借过私物。”
景沐莞尔,从手中拿出那玉珏:“姑娘可还认得此物”
婉仪有丝错愕,竟是那失了的半块玉珏“公子怎会有我玉珏?”
“当日姑娘金山寺失足,在下正好路过,也不知何故,这玉珏便在我身上了”
“那日是公子出手相救?”她当时因为昏迷,不知是被何人所救,后来也竟忘了提及此事。
景沐不语,走近身将那玉珏递于她“这玉珏也算物归原主,了却我一桩心事。”
婉仪望着那温润圆熟的半块凤形玉珏,那曾是爹爹大婚前夕赠予她的礼物,那曾是自己要赠予相公的东西,琴瑟和谐,幸福圆满.她曾那么失落,丢了那祝福.
“婉仪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贵姓?待来日登门拜访道谢”
“举手之劳罢了,毋须登门道谢.”
婉仪望了眼景沐,那坚毅的深眸皆是诚恳,并非造作虚推
素手从腰间取出另一半凰形玉珏“这玉珏与公子有缘,便赠予公子吧。权当公子救命之恩。”
景沐微怔,他今日本是还玉于人“姑娘应是懂玉之人,这玉珏并非凡品.又是凤凰双珏?料想对姑娘意义深远,怎可赠于我”
“故来君子比德于玉,公子德高品尚,救危扶难不自恃,赠之玉珏,受之无愧”
“姑娘…”
“公子,婉仪今日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失礼先行一步.”婉仪盈盈一福,算是再次道谢.
景沐把玩着手中合二为一的玉珏,抬眼看着远去的白色身影,深眸中闪过光亮.冥冥之中总觉得会与她有些渊源..
“严伯,回府吧.”
婉仪一路行至铁府,待随从通传过后,便进了厅堂等候.今夜之行,悠关铁府与上官府兴亡
铁玄从偏厅出来,脸色有丝沉重
“婉仪,你前几日要我查的,确有其事.齐渊与颜高过往从密,问鼎楼已被安 插了不少东厂的人.”
“铁伯伯…”婉仪从见到铁玄的神色时,心便沉了几分.那日的猜测从他口中证实了.
“东厂安 插细作于问鼎楼无非就是想清除我方之势,倒是不曾想到齐渊竟会参与其中.”
“伯伯,可知东厂最近有何动作?”
“饶是不知,才令人不安.时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了.”
婉仪忽双膝下跪,愧道:“婉仪对不起铁伯伯,若不是当日我愚见,怎会凭生出如今之顾虑”
铁玄忙扶起她:“东厂与兵部僵持由来已久,冰冻三尺,已非一日之寒.此事怎可归咎于你.”
“此事需尽快知会你父亲,让他有个准备.我知你父亲多年来一直筹谋想平,反当年柳大人的冤案.手上掌握了不少东厂作恶的证据,如今是时候与他们一较高下了.”
“铁伯伯,你知家父?”
“我与你爹相识已非一两日.当年冤案我岂会不知.柳大人义气相救替你父亲扛下诬陷之罪,被判腰斩,饶是唯一血脉也落得被追杀,今时今日,生死犹未可知.你父亲这些年定然不好过,掩辉隐忍便是等有一日能报得这血海深仇”
婉仪不语,上一辈的恩怨她知道的太少,朝堂的争势,相互压轧从来都是不可避免,因果循环,永无止尽.
“只是……婉仪…….”铁玄欲言又止,略带忧虑地望着婉仪
“伯伯请讲?”
“只是以后双方起了正面冲突,你该如何取舍?”
婉仪心头一怔.沉默良久
她该如何取舍?她何曾不思考过这个难题.进退维谷,早已容不得她如何选择
嘴角泛起苦笑.“若真到了那一日,婉仪生是上官家的人,死亦是上官家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