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做了个手势,手成掌刀,在自己的脖子前轻轻一抹。
贾老六本来以为是城南赌坊派人做这勾当,抢银子来的,毕竟这些人里,大伙儿身上这些天赢了银子也算是笔大数目了。
他本来是蹲着的,可一听三狗子的话,顿时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时间做不得声,老脸刷的一下便成了蜡黄色。
三狗子见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再多话。
过了一会儿,却听见身边的贾老六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是,是,不是等,等下就该我了。毕,毕竟,这次押,押,秦川胜利,就属我,我比他少了。”
三狗子目光深沉地望了望房间的四壁道:“只怕是的,这会儿,吊盆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刚说完,却听见一声轻响,那墙壁上忽然打开了一扇门。那门做得极其隐蔽,若不细看,决计是看不出来的。
众人一阵骚动,却见两个黑衣劲装的大汉走了进来,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那模样,竟比城南赌坊的雷豹子还要凶上几分。
在他们身后,十几个端着利弩的人,正将黑黝黝的箭簇对着房间内。那意思分明是在告诉众人,谁企图要逃走,或者制造混乱,他们会毫不留情地送他一程。
黑衣人走了进来,手中攥着一些白色的事物。待他展开来,众人愕然才发现,那是一叠厚厚的赌票,而且是底票。
也就是赌赢了之后,拿着赌票去赌坊兑银子时,赌坊给你银子,你出示他们给你开具的赌票,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不识字的,便由赌坊写上名字,自己再按上手印。
那黑衣人从赌票中整理出了两张,冲着众人扫了一眼,低声道:“贾老六、周勇,你们两个出来。”那声音冰冷,虽然低沉,但在这压抑的房间中,层层回响,好似阎王的判决。
贾老六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来个房间出来的,他只感觉全身发软,心跳得很快。一路几乎是被两个黑衣人拖着走过的。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两个黑衣人身上,没有一点,人该有的温度,冰凉冰凉,就好像死人一般。
他被扔在一张椅子上,还是一脸浑浑噩噩,脸上没有丁点血色。
“贾老六?”直到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才将他从浑噩中惊醒过来。对面坐着一个中年人,穿着黑衣,瞧不清楚来路。
这个房间里比方才那光线要好些,瓦顶上开了个窗,铺了些半透明的琉璃瓦。一束天光,正透过那瓦片,投射在自己身上。而且,整间屋子中,这样的窗户好像还不少。他没敢朝周围看去。至少,对面坐的那个中年人头顶上,便也有一束天光。
贾老六听着声音,蓦然一惊,居然双腿一软,便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那地上是石板铺陈的,很硬,这一跪,顿时痛得他小说流出来了。但他依旧强忍着道:“这位好汉,你就大慈大悲放过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小孩。我虽然以前是个穷光蛋,但这些天手气挺好,赢了六百两银子,全都存在萧家的钱庄里了。这是银票,我愿意全都交出了。”
说着,双手便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戳了红印的银票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原因,他这番话说起来,却是极为利索了,哪里半点像个结巴。
杜虎有些愕然,这人竟是这么怕死。瞧他一头白发,哪里还是什么上有老母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当下便心里有了计较,挥了挥手道:“带上来。”
贾老六见人家并不理睬自己,又听好像要带什么人上来一般,便只能低着头,继续跪在那里。
过了片刻,膝盖处的疼痛缓和了一些,却忽然听见一阵铁索拖在地板上的声音,嘎吱作响。听见那声音,贾老六的头,仿佛要炸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