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说后日宫中要举行腊祭,到时候让梓霓办成九福晋的丫鬟一并到宫里给宜妃娘娘请安,然后找机会和梓雯碰面。
想到宜妃,梓霓忆起上次和她碰面时的情景。按照宜妃的话,她倒是欣然接受这个儿媳妇。如此说来,她和胤禟之间,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阻碍,最大的阻碍就是她自己。
“我到底爱不爱他?”这样的问题不停在她的脑海盘旋。
她百无聊赖的挑着暖炉里的炭枝,随着手中的火钳在那儿炉子里一气胡乱翻拨,那红得发青的火苗里蹦出“噼”“噼”“噼”的几声刺响。
“发什么呆呢!”陆沉扬着嘴角徐步而入,白色的衣袍显得格外亮眼,“我不过是晚来了一天,听说我们陈掌柜的就名花有主了。”
梓霓正想开口,他连忙又截住她:“让我猜猜。嗯,他是个怎样的人呢?才华横溢、侠肝义胆、身怀谋略、玉树临风、英俊非凡……”
“你凭什么这么说?”梓霓带着浅笑诘问,心想他说的这些压根和胤禟沾不上边,何况,这世上有如此完美得近乎神通的人么。
“我还没说完呢!”陆沉微微挑眉,眼中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意,“我刚才说的那些,他都没有。”
“啊?”
陆沉,你就作吧,你就非要气死我是吧?梓霓一面被他弄得心里发毛,一面有些小小的失望,这么多好的品质,他一样也没有么?我的眼光就这么差?梓霓暗暗撅了撅嘴,人家玉树临风、英俊不凡还是有的!
“不过呢,即便他一无是处,但他起码有一样本事,我是自愧不如的。”
“什么?”梓霓切切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将胤禟的过人之处说出来。一个男人心悦诚服的说出另一个男人的优点,那么这优点的可信度往往是很高的。
“讨你欢心啊。”他面色平静的吐出这句话,又显得有些不屑,那意思似乎在说:一无是处,只会甜言蜜语讨女人欢心。
“荷!”梓霓哼笑一声,“你要说别的,他兴许还有;说起这个,他当真是没有的。”梓霓一边说着,一边搜肠刮肚,生怕自己冤枉了他。脑袋都想短路了,还愣是没找出一桩他懂得甜言蜜语的例证。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不是她惹恼了他,就是他得罪了她,永远的唇枪舌剑,怒目相向,偶尔有的一点小宁静,那也是暴风雨来袭来的前兆。
可是,她想着,想着……不期然,莞尔一笑。
她忽地一偏头,瞥见一脸冷色的陆沉,才知道自己沉浸在遐想里已经好一会儿了,骤然收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告诉你吧,是九爷。”
“九皇子?”他抿了抿嘴,紧绷的脸色一下释然了,“早该料到了!”
“但,”他才将平和了的面颜上,两弯浓眉又微微蹙起,一脸思虑,“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怎会情愿进那高墙阔院,与人共侍一夫?”
“确实不情愿。”梓霓静色以对,嘴角的轻笑,是对他的感激,感激他能如此明了她的心绪。但那一丝笑忽地又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一个女子特有的哀婉神情,“但我不跟他,最主要的原因,并非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陆沉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显示出对那背后的原因怀着莫大的兴趣,他似乎觉得自己还有一线希望,让这个女子能如同他洞悉她的一切那样去看清他对她的心。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在西域长大,应该是没有听过的。”梓霓见陆沉缓缓坐到火炉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便也娓娓的讲述起来:“五百年前,有一对雁,比翼双飞,日日相伴,相互觅食,又共同躲避捕雁人的追捕,它们幸福而又惊险的过了很久的一段时光。可是有一天,它们很不幸的被捕住了。捕雁人将其中的一直杀掉,而另一只拼了命的撞网逃脱而去,之后在死雁上空悲鸣哀叫,久久不愿意离去。捕雁人心想它还算有点灵性,于是决定放弃对它的捕捉。可是就在此时,那只大雁忽地从天而降,撞死在地面上。那捕雁人顿时被眼前之景惊呆。而此时,有一名赴京赶考的书生恰巧经过,得知原委,唏嘘不已,于是买下两只死雁,埋在汾河岸边,并称之为‘雁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