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这个正月梓霓是怎么度过的。每日都是谨言慎行，生怕一个细微的举动引发了梓霜敏感的神经。

原本唱着高调要找事做的梓霓在街头晃荡了多日才终于不得不接受现实，大家都在过年，别说招工了，多数的店铺连门都不开。

每日除了饭点儿，梓霓要么窝在房里看那边王谦悄悄给她的《神农本草经》，要么就是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所谓惹不起总躲得起，如此下来，正面的矛盾倒也不明显。

这已经是正月十五了。出门的时候，梓霜特地嘱咐她早点儿回家过中元节。这微小的事情还让梓霓的心情舒畅了好一阵，她哼着小调往家里赶，才入东首的胡同口，忽觉得天上有黑影飘闪，再一细看，原来是一只猫咪跳到了屋檐上，梓霓朝它看了看，还做出个“拜拜”的手势，便又继续朝里走。

“嘭！”

忽地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剧烈的刺痛从脸部传遍全身，梓霓定在原地，一只手握了又握，却不敢轻易去探看脸上的究竟，直到看到鲜红的血大滴大滴的落到碎了一地的瓦片上，她的痛变成了惊恐，变成喉见堵住的一口气，头昏脑胀，无法呼吸，只余一点意识，摇摇晃晃的朝王谦的宅门摸索而去。

“梓霓！”最先迎出来的是梓霜，见她血肉模糊了半张脸，着实被吓到了，跟着狠狠拍了拍胸间，舒了口气，朝后院大喊道：“谦哥！”

待王谦出来看到这幅情景，先是大吃一惊，眸中的惊愕瞬间化为泪光，一把推开梓霜，抱起梓霓就往外冲。

梓霜缓缓从地上坐起身，朝那奔跑的背影看了看，眉眼中一丝浅笑，紧接着便朝那背影追赶而去。

待郎中给她清理干净，又嘱咐了每日的料理，最后给出了令梓霓昏聩的结论：毁容了！

当脸上的刺痛那么刻骨铭心，瓦片上的鲜血那么触目惊心，她就隐约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梓霓天昏地暗的在小屋里度过了头三日，缓缓从无措中走了出来。

“大姐和谦哥哥呢？”梓霓四下看不到梓霜和王谦。

“老爷当班去了，夫人去了绸缎庄。”佣人毕恭毕敬的答着，朝她面上的纱巾看了一眼，又低下头。

梓霓朝门外看了看，说道：“去帮我取一副梯子来。”

“小姐要梯子作甚？”

“你取来便是。”

梓霓来到出事的胡同口，踩着梯子上到那屋檐上，仔细一看，那缺了的瓦片附近赫然落下几个大大的印子，那不是猫的爪印，而是人的脚印。回想起那日一闪而过的黑影，也确然不止是一只猫的大小。那果然不是意外？

是九爷府上的人，还是……还是大姐梓霜？梓霓极不情愿的也把她放进了怀疑的对象。最后也只能催促自己尽快离开王谦的家，不管凶手是谁，她但不想再冒险了。

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猫儿胡同。带着为数不多的积蓄，请人在郊外搭了个茅草屋，又买了些日常用品。从现在起，真正是要自力更生了。

寒冬的茅草屋是难以避风的，冷风透过狭小的缝隙钻进屋里，凉意四起。好在屋子小，炉火烧旺了之后，暖气也渐渐上了来。待身子暖和了些，梓霓又到外头四处领略一下冬日的风景。那荷塘在夏日还是一片碧绿，如今倒是结了一层冰，间或有几处裂开了口子和水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