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康熙四十六年的七月,已经入了炎夏。大街上一如往日的繁忙,忙着营生的人毫不在意头顶上火热的骄阳将这片泛着金光的天子之都又撒上一层烫手的金黄。
此时,康熙帝已然带着一众皇子妃嫔到塞外避暑。一则是避暑,一则是和那边的蒙古族联络联络感情,分析分析利害,恩威并济,让他们诚服,收敛蠢蠢欲动之心。
留在京城的皇子们,犹如放了场的鸭子,纷纷露出了狐狸尾巴。留在宫里的嫔妃,莫不哀怨,绸缪着趁着空档好好想一下如何邀宠,以便下一次伴君同行。
梓霓兢兢业业的在药材铺帮着小工,渐渐的也学习了一些药理知识,但多数的时候,都是坐在椅子上发呆。经过那日和得春院那姑娘的较量,梓霓干脆把自己打扮成小厮的样子,免得一进来就看到个俏姑娘在这儿忙活。
平淡的日子里,她经常想起初来大清的那几个月在陈府的日子,想起自己闯的祸,想起得罪的高官。她的心里渐渐理清了一些头绪,正好那四爷去苏州,正好自己闯祸,正好爹爹被抓,难道爹爹的案子正是四爷亲自查办审验的?她这时候才真正的想到这上面来。原来让陈家流离失所的人正是四爷,她自嘲的笑了笑,原本就是要败了陈家,那晚果然是不会救我的,亏我还求他。
梓霓起身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下次遇到老四,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捧着茶杯,又在铺子里打起转来。还没走满一圈,正好跟前方火急火燎的人撞了个满怀,半杯茶都泼到那人身上。
“你眼睛瞎了?!”
一声刺耳的责骂入耳。怎么那么熟悉?梓霓一抬头,便看见郎氏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梓霓呢?陈梓霓那个贱人呢?”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拿着茶杯,满脸歉意的小厮正是梓霓。
“掌柜的,”她朝柜台上一拍,“把那贱人给了叫出来。”
梓霓朝那李掌柜挥挥手,示意他不要说出自己。见他略略点了下头,她便偷偷的溜了出去。
“李掌柜,你倒是把她喊出来啊!”郎氏双手叉腰,又朝内堂看了看,“快去!”
“夫人,那梓霓姑娘出去送药材了。”
如今也只能暂时避避风头了,梓霓想着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回铺子里,便干脆去郊外透透气。
郊外的荷塘已经开满了荷花,碧绿妖娆的荷叶铺满整个湖面,间或点缀几株粉嫩清逸的荷花,清香怡人,婉约高洁。
只有出了那座城,摆脱那些高墙阔院,才觉得心中一股气缓缓而疏。只有这些花儿草儿、蝶儿鸟儿,不管在哪个时代都红绿分明,娇娆不改。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梓霓约莫能些许品味到这句诗的意境了。以前只偏爱《爱莲说》,被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深深折服,已然忘记满塘碧绿映衬下的莲花才能是正真的荷塘美景。
好一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梓霓顺着这声音,便看到四爷胤禛从不远处牵着马走了过来。
这么巧?才想着要找他问个明白,他就来了?可真是天意。梓霓随即上前作了个福“四爷吉祥。”
“你是?”胤禛没有认出低着头,小厮打扮的梓霓。
梓霓灵机一动:“奴才小离子,是九爷府上的家丁。”说罢,依然低着头。
“小离子是吧?”胤禛约莫听出了她的声音,浅浅一笑,“小离子抬头说话。”
梓霓抬头,见胤禛面浮轻笑,嘟嘴道:“你都认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