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颤抖起来，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慕容昊天红衣翻卷，上边血气森森，他毫不犹豫，抬手食指如刀，在自己脸颊上划过。他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一道道伤痕，鲜血流淌，狰狞可怖，那样绝色妖娆的容颜，仿佛一笔笔的伤痕不是在自己身上。

远处，凌霄的食指在柳含烟的脖颈上滑动，他轻轻一笑道：“不愧是慕容昊天，”天上的阳光越发灿烂，我的心却如同在地狱一般森寒。只听他道：“我听说你情思断尽，这样吧，我的最后一个要求就是，杀了她，”他单手抬起猛地向我一指，语音诡异道：“杀了她，我就成全你和柳含烟，放你们两苦命鸳鸯浪迹江湖。若是你不杀，我就捏死这个荡妇，”他嗓音猛地变得森然，食指扣回柳含烟的脖颈，手指缓缓收紧道：“当年她为了你向我拒婚，甚至是和你私奔，将我的一片真心践踏于脚下，我倒要看看，她所谓的爱情到底值不值得。”

天上阳光灿烂，地下尸骸累累。慕容昊天的红衣轻轻一震，抬眼看我。

我亦抬头看他。

他脸上满是血迹，身上红衣滴答落下鲜血，他绝色妖娆的容颜毁去，满是狰狞，右臂空空荡荡，鲜血淋漓，而迎风猎猎的袍子则带出惨烈的气息。我眼里一酸，差点要溅出泪来。

慕容昊天，若没有他我方才已经死了。慕容昊天若，没有他我依旧是当年那个废柴郡主。慕容昊天，若没有他，我也尝不到可望而不可得的爱情滋味。

我身子轻轻颤抖起来，低声道：“你若想来，就杀了我吧。”

子墨猛地将我搂紧，慕容昊天唇动了动，什么也说不出来。

半空之中，萧寒低声笑起来，道：“小丫头倒是真情实义，可是你知不知道，这男人不是为你而来。”

我心里一揪，什么叫不是为我而来。他在此地搏杀，红衣染血不是为了救我，不是为我而来吗。

我的心如擂鼓，宛如预感到了某种痛楚的答案。

萧寒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看到了最可笑的事情，玩味道：“他的功力不足以让蔽天棺复活柳含烟，只能让柳含烟在蔽天棺里修复最基本的躯体，无法还原灵智，于是他需要用血肉之力来弥补缺损的功力。他来到此处，说到底还是为了收集让柳含烟复活的血肉之力，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我的身子颤抖起来，早该料到，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我怎么可能还有一席之地。他收我为徒是为了柳含烟，他帮我脱胎换骨是为了柳含烟，他拒绝我干脆利落是为了柳含烟，我，算得了什么？

我的手指掐入掌心，感到子墨浑身勃发的怒意，他的手紧紧抱着我，我却感不到一丝温暖。

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温柔原来都是错觉，方才的一切柔情似水，都是我自己自编自导的假象。我颤抖着唇看着那个男人，他只是比我早生几年，若当初他遇到的是我，今日就不同了吧。

可惜，他遇到的不是我，而我遇到的却是他。这场爱恋逃不掉，躲不开，都是我一个人的梦境。

我轻轻一笑，泪水不由自主跌落，“慕容昊天，杀了我吧，带着柳含烟走，我祝你们幸福。”我猛地抬眼看着远处的凌霄道：“想来，凌霄掌门也不至于戕害我一个小小的弟子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