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在益阳的东面,桃江镇在益阳的西面。要去往桃江镇,必须穿过益阳县城。
卫所兵进城,自然有人汇报给知县陶大人。
接过刘知府的公函,陶知县暗骂道:“杨百川这个不安分的家伙,真令人厌恶。”
公函中要求益阳县提供大军的粮草以及栖息之所。陶知县一边腹诽一边派人去安排。知府大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可得罪不起。
安顿妥当,刘千户和王公子一起拜见陶知县。
“陶大人,事情究竟如何?是否真有匪人为非作歹?”刘千户问道。
“这个……还不确定。”陶知县迟疑道:“桃江镇的杨老爷给本官来信,说是被歹人勒索。本官派了人前去查探究竟,一时还没有回讯。情形究竟如何,本官也不清楚。”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王靖辉急道:“歹人为祸乡邻,就该早日剪除。若是迟迟不派兵剿灭,岂不是纵匪为患?”
陶知县脸色一沉,不满道:“本官如何行事,还需要你来指手画脚?”说罢拂衣而去。
………………
刘千户安慰住急不可耐的王公子,派出骑马家丁前去打探消息。
回到营地,刘千户劝慰道:“王公子,不是我托大,你今天的表现十分不堪呀。”
“为什么?”王靖辉十分不忿。
“大凡为官者,一定要沉得住气。你今天的言行,就是不成熟的表现。放在万历年间,不要说你,就是你爹,在知县面前也不敢这样说话。大明文贵武贱呀!”
“听陶大人的口气,桃江镇的事情一定有蹊跷。这个杨百川,同陶知县不对付,陶知县明显不想管这摊子事。如果不是杨百川不会做人,就是杨百川的对手非同一般。不管怎样,事情都不好对付。”
听刘千户一分析,王靖辉有点傻眼。居然有这么多道道!
“不过不要紧,”刘千户笑道:“指挥使大人的命令是前来看看,一探究竟。万一事不可为,咱们大不了带着人回长沙。那些卫所兵都是咱们的财富,可不能折在这里。”
王靖辉大为失望。这同他的梦想完全不符。那种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战争场景,难道只能出现在戏文里?
………………
刘千户率领卫所兵在益阳城里驻扎下来,等待手下的调查。
在刘千户眼中,剿不剿匪关系不大,只要自己手下的兵丁没有损失就行。倒不是他有多关心爱护自己的手下,而是这些兵丁都是他的财产,为他耕种田地、喂养牲畜,顺便奉献几个年青的女儿给他当小妾。
第三天,派出的家丁回报。
“大人,杨记商号在桃江收粮,四钱银子一石,真的是四钱银子一石,没有淋尖踢斛,公平得很。”家丁的兴奋溢于言表。
刘千户一愣。叫你打探匪情,你管人家收购粮食干嘛?但是他随即缓过神来,大喜道:“真的是四钱银子一石?付现银?”
“是真的,小的亲眼所见。”家丁犹自兴奋不已,喘着粗气,笑道:“好多泥腿子都在粜粮。杨记商号来者不拒,现银买卖,童叟无欺。”
听到家丁打探来的消息,刘千户将桃江镇上发生的事情脑补了个七七八八。一定是杨记商号收粮惹恼了杨老爷,双方发生了冲突,杨老爷吃了个暗亏,私底下找补不回来,只得出动官面上的力量。只是不知道,同杨老爷发生冲突的杨记商号的后台是谁?敢同杨阁老的族人发生冲突,后台想来不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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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千户在琢磨这如何处理此次冲突时,杨全也在为如何对待这些官兵犯愁。
早在长沙卫的卫所兵一出长沙城,杨全就得知了消息。
自从同杨老爷的家丁发生冲突后,杨全的骑兵就洒向长沙府四周,打探敌情。长沙卫的卫所兵一出长沙城,杨全就已经知道,并且将带兵的刘千户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这些形同难民的卫所兵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但他们代表的是朝廷,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一桩祸事。
桃江镇不是穷乡僻壤,不可能将这些官兵们全部灭口。但是,杨全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必要时,就算杀官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杨全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这些官兵真的前来拿人,他绝对不会束手就擒。而且,只要这些官兵前来桃江镇,他就要先发制人。至于后果,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造反以后受招安。老话都说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大人,卫所兵出动了。”杨全的探子回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