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的刘千总和他手下的骄兵悍将被赶下墙头, 杨全等人全都心头大定、如释重负。他们顾不得地面上的淤泥和血水,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气。
半晌,杨全有气无力道:“走,去看看士兵们。”他用力起身,只感到全身酸痛,站立不稳,几欲摔倒。其余人也差不多。
如果刘千总等左军能再坚持一会,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
虽然将左军赶下墙头,杨家团练自身的损失却也不小。绝大部分人马带伤,至少五十人死亡,一百多人重伤。
真正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张槃安排战后适宜。
有经验、会包扎的士兵充当临时大夫,将受伤的同僚抬到大帐篷中,简单清理伤口,止血包扎;胆小的新兵被强逼着打扫战场,整理死去同僚的仪容,收集左军留下的战利品,将左军尸体上的财物统统剥光,没有断气的左军给补上一刀……
刚刚组建的团练被打残,整个大营中士气低落。尤其是受伤的士兵得不到良好的治疗,痛得不停的哀嚎,让其余士兵更加紧张。这些同僚现在的惨状,是不是自己将来的下场?
……………………
杨全没有衔尾追击,让刘千总大舒了一口气。一般战斗中,大规模的伤亡,往往出现在溃败追击时。
清点身边人马,只剩下不到一百人,近三百人死在寨墙争夺中。三个百总,战死两个,剩下一个也重伤不起,靠亲兵拼命,才得以留得残命。
“一个小小的团练,怎会有如此多的人马?”刘千总懊恼道:“真他娘的失算……”
也是,连百年世家的梁家也才一百来个团练兵,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杨家团练,居然有如此多人马,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人员损失很大,马匹仍在。攻城用不到马匹。
“杀马,让兄弟们喝口热的。”
大雨倾盆之下,没了干净水,也找不到干柴,生火都困难。刘千总只得下令杀马,好歹能喝口热血 。
一百多残兵败将,狰狞着喝得满脸鲜血糊糊,如同厉鬼。然而,再凶猛的气势,依旧改变不了被困的事实。
不仅被困,而且局势不容乐观。
就算前方营寨中的杨家团练不前来攻打,在这荒郊野外,不能生火,没个干净水源,能坚持多久?
刘千总先前还以为营寨中的指挥官是个生瓜蛋子,大胜之后居然没有衔尾追击。现在才明白,敌人是狡猾透顶,敌人压根就不需要前来战斗,只需将自己这些人围困一段时间,就能不战自胜。
“狡猾的南蛮子……”刘千总咒骂道。
这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敌人预先知道自己的行踪,抢先在绝命崖竖立营寨,挡住自己的去路。然后毁坏自己身后的木桥,断了自己的归路。
敌人甚至能呼风唤雨。要不是一场大雨,自己岂能败得如此狼狈?
敌人如此苦心积虑,必定是要赶尽杀绝。可怜自己两兄弟,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就要命丧敌手。不知家中的老婆孩子家产,最终得意了谁……
刘千总越想越颓废,完全没了斗志。
王总旗道:“大人,现在该如何?”
刘千总想着手下还有百十来个兄弟,打起精神,略一思忖,道:“前方被堵,不如试试后方。如果能架桥……”
绝命崖上的木桥虽然被毁去,但当初架设木桥的桥墩仍在。只要在桥墩上架上三根五丈长的木头,依旧能够通行。
残余左军喝了马血,生吃了马肉,听到能打通回家的路,一个个强撑着,忙活开来。
好不容易找来几根长长的木头,一大群人撕下衣服搓成绳子,将木头捆缚成窄桥。
大伙将窄桥抬到绝命崖前。
寒风呼啸,忙碌的左军却热血沸腾。很快就能回家了!
左军将窄桥一头架放到桥墩上,窄桥的另一头用棉绳捆住。
十几个左军用更长的木头将木桥被棉绳捆住的一头慢慢顶起,直至木桥直直的竖立在桥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