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槃林林总总细数了火枪的优点和长处,杨全听着,心里不以为然。要是火枪果真如同张槃所说的那么好,朝廷的军队为何打不过建奴这些野蛮人?
但是,杨全对张槃提到的火炮大感兴趣。打动杨全的只有一个词——“射程远”。
射程远,那就是只有自己打别人,别人打不到自己。这同自己的战术思想高度吻合。
有机会见识见识这射程远的火炮,看看它的射程到底有多远。
…………………………
四月十七,天色阴沉,天空布满阴云,乌压压的令人感到十分沉闷。
巳时末,左帅的军队才出现在小碧岭上。
四百来人,一百多匹马,打着旌旗,浩浩荡荡行军。虽然队形有些松散,但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感到害怕。那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暴虐和嗜血。
“刘千总,再往前走三十里,就是田坪镇。听说田坪镇挺富有的,咱们……”
“让兄弟们加把劲,今晚夜宿田坪镇。咱们兄弟打了大半年仗,好不容易挣得性命,也该好好放松放松。”刘千总面无表情下令。
接着,刘千总回头对身后的王总旗道:“你的消息可准确?我弟弟真的是在兰田镇消失的?”
“千真万确,”王总旗发誓道:“我打听清楚了。刘大人带着赵总旗的兵马,就是在兰田镇消失的。听说他们是为了给少帅寻找小妾,看中了兰田镇一个秀才的女儿,特意前来求亲的。”
“兰田镇……”刘千总露出嗜血的笑容。
听到前方有个富裕的小镇,士兵们顿时浑身来劲,步履加快,中饭吃的是干粮,还是边走边吃。
一想到可以睡到大姑娘小媳妇的床上,这些前几天在洞市尝过甜头的兵痞们恨不得立刻到达田坪镇。行军速度也快了几分。
“这些小兔崽子……”刘千总笑骂道。
左军肆无忌惮的行军,丝毫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几道身影。
王大用带着五个步兵,藏在小碧岭独眼龙藏银的地窖中。待到左军走后,一路跟随在后。
当左军过了绝命崖的木桥,六人偷偷上前,将做了手脚的木桥推到悬崖下,断了左军的后路。
六人立刻在悬崖边筑起工事——修建一道面对悬崖的寨墙。只要防止左军架桥,进入绝地的左军就像牢笼中的困兽,在劫难逃。
“报,”探子传来消息:“前方二里筑有营寨,挡住大军去路。”
“哦?”刘大人惊愕道:“是何方人马?可曾看清?”
“只有一杆‘杨’字大旗,不知是何方人马。”
刘千总催马来到营寨前,见到的情形让他十分震惊。
高达两丈的木制营寨。寨墙前面的原木上覆盖有厚厚的泥土,寨墙后培有六尺厚的夯土,人马可以在寨墙上自由行走。
寨墙上建有女墙,布满矮垛,转角处居然还有敌台。寨墙后的瞭望塔也能当箭塔使用。
寨墙前面的空地上,足足五道壕沟,深宽都达丈许,只有窄窄一条道路直通寨门。
这……简直就是特意挡在左军前面的拦路虎。这个杨字,到底代表什么?在湖广,居然有人敢同左帅作对?难道他比献贼还要胆大?就算是献贼,不也被左帅打得血流满面、伏地求饶?
刘千总十分震怒。想自己跟随左帅,一路从辽东打到湖广,所向披靡,闻者色变。现在,居然有人敢挡自己的去路?
“来人,前去通名,就说左帅大军前来剿匪,让前方小贼立刻投降。否则,大军攻寨,片甲不留。”
一个大嗓门的左军大刺刺的往寨墙下一站,放开嗓门大喊道:“前面的人听着,左帅大军前来剿匪,识相的立刻投降,饶尔等一条小命。否则,大军攻寨,片甲不留。”
杨全的营寨中,众人听闻军士通名,立刻议论纷纷。
“流寇又来诈城。”杨全不屑道:“李队长,将这个贼人给我射杀。”
大傻看上去傻头傻脑,实则耳聪目明,身手了得。
大傻和梁五同时跟随张槃训练。梁五在骑术上天赋惊人,大傻却在箭术上独领风骚。不到半年的训练,大傻的箭术比之张槃也不遑多让。
墙下左军喊得正欢,不曾想,一支利箭突的来到他面前,从他口中穿过,后脑勺透出,将他钉在地上。
墙头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杨全如此果断的射杀墙下之人,大家还有退路吗?
“攻寨。”
刘千总气得跳脚。暴怒之下,他立刻下令攻寨。
左军完全没有想过要攻城,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面对宽广的壕沟,高达两丈的寨墙,如何攻陷?
好在左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很快,他们就拿出方案。
几十个刀盾兵上前,蹲守在第一道壕沟前,盾牌遮挡得严严实实,让杨全的弓箭手无机可乘。
四五十个火枪手在距离寨墙七八十步远的位置站定,端起枪,瞄准墙头,陆陆续续开火。
两百来个士兵背着装满泥土的袋子,往第一道壕沟里填土。
在没有器械的情况下,左军选择了最笨却最有效的办法,先将壕沟填满,扩大攻击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