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番谈话之后，便有大红喜裙、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陆续送进囚室。宇文闵警惕性极高，并不放凌婻出去，看样子是要等到大婚之日才会让她离开密室。大约过了三天，凌婻才又再一次见到宇文闵。

“恭喜。”

宇文闵身穿玄色锦袍，颀长挺拔，负手站在石门边，眺目淡淡望向凌婻。

凌婻坐在石床边沿，晃荡着双脚，扣于脚踝的铁链发出铛铛声响。她手里拿着一柄小手镜，对镜照脸，照得很认真，口中随意应道：“恭喜什么？”

“你的阿璟哥哥，死而复生，如今已回到京城，百姓夹道欢迎。这个消息，值不值得你喜？”宇文闵站在原处，并不靠近，只是眼神渐渐深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气。

凌婻“啪”一声放下小手镜，抬头质问：“之前为什么不给我镜子？”

宇文闵愣了愣。

凌婻不理会他，顾自走到角落的梳妆台前。这是今日才抬进来的梨花木桌，摆有一面半人高的铜镜，虽然不如玻璃清晰，但也能照清七八分，比巴掌大的手镜好许多。

铜镜中，女子微微皱着黛眉，眸色澄亮，似映着潋滟的湖光，流转生辉。一头黑发长至腰际，乌光顺滑，宛若锦缎，眉心一颗胭脂痣艳红如血，隐隐透着几分妖娆。可是——

密密麻麻的黄褐斑，从双颊到下巴，遍布了她整张脸，几乎看不清原本的肌肤颜色，可怖至极！

长成这鬼模样，难怪之前石室里没有镜子。凌婻扶额，深深叹了口气。她一向不太在乎容貌和打扮，但丑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看了都吃不下饭，实在是太过了！

宇文闵望着她纤弱的背影，轻嘲道：“等二皇兄看到你如今的样子，怕是要惊骇。”

“咦？”凌婻转头看他，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玄机，“你的意思是，我最初的样子……”

宇文闵唇边噙着一抹冷峭的笑，并不接话，只当她装傻充愣。

凌婻心中稍安，已猜到脸上黄斑不是天生，转而问道：“宫中有炼丹房吗？”

宇文闵不明她的图谋，冷淡答道：“父皇信道之心甚笃，你何必明知故问。”

“哦……那就是有了。”凌婻低声自语。这个朝代有道士炼丹，那么就有硫磺和硝石，将来她就可以制造简易炸弹。前提是，她得先出了这个囚牢。

拖着粗重的铁链，她一小步一小步走向宇文闵。

宇文闵轻轻眯起黑眸，忽道：“今夜，我带你去见二皇兄。”

凌婻脚步一顿，狐疑地看他。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打算，令他愿意提早放她出去？那个二皇子，又是什么样的人？

“不敢见？”宇文闵的目光意有所指，扫过她褐色斑驳的脸，低笑一声，笑声中并无欢意，“无论你变成什么摸样，他都一定能认出你，何必担心？”

凌婻暗自困惑。他分明话中有话，含锋带刺，对那二皇子敌意难掩。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带她去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