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晚晴期待地看着他,不料他却莞尔道:“原来义父口中的妖女竟有个这般堪怜的名字。”
娄怀殇显然很喜欢看轩辕晚晴瞬息万变的表情,前一刻还满心期待,后一刻便意兴阑珊。
“要进来喝杯茶吗?”
“不。”
娄怀殇的神色开始结冰。
轩辕晚晴补上一句:“云先生在等……咱们。”
“咱们?”微眯双眸。
“你不属于这儿,你不是娄怀殇。”轩辕晚晴凝视他的眼睛,好似要寻找那份失掉的熟悉。
娄怀殇原本与她对视,可渐渐露出些不自然,蓦地侧开头:“我的确不是娄怀殇,难道你知道我是谁?”
轩辕晚晴温柔地牵住他的手:“你叫羽苍,是我的夫君。”
柳云站在墙根下的三尺之内,无人敢近前。他周身散发的冷,简直可以把人冻伤。在看到轩辕晚晴从角门出来的一瞬,提着的心骤然放下,刚牵起笑容要走过去,却望见一张熟悉到陌生的脸。
柳云定住,几乎不能动,只觉在听闻青羽苍死讯时都没有这般震惊,如今死而复生的青羽苍少了几分温润,他直觉地感到面前这个和青羽苍一模一样的人很危险。
“晚晴,过来。”柳云现在手里没有兵器,但要带轩辕晚晴逃走并不困难。
没等轩辕晚晴开口,娄怀殇先举了举与轩辕晚晴交握的手:“你这样喊我的妻子,不觉得逾矩了吗?”
轩辕晚晴怔了怔,回看娄怀殇:“他是柳云,你曾经最信任的……朋友。”
“朋友?”娄怀殇冷笑,“那我受了重伤以后,救我的人怎么不是他?”
轩辕晚晴无言以对,唯有安抚:“是我们错了,羽苍,以后我们都不会再离开你。”
娄怀殇放开轩辕晚晴的手,以一种抱着双臂、审视防备的姿态看着他们:“让我猜猜看,被最好的朋友夺走挚爱,怕我报复,索性就一剑捅穿我的胸膛,一了百了。”
轩辕晚晴从未听青洛提起过青羽苍的死状,此刻闻言心如刀割,仿佛自己的胸口也隐隐作痛。
娄怀殇斜睨着柳云,柳云冷眸相对,好一晌,才沉声开口:“羽苍是死在战场上,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心脏。”语毕,玩味一笑,“你敢让我们看看你的伤疤吗?”
娄怀殇冷哼:“有何不敢?只是……大街上?”
轩辕晚晴道:“我们去客栈吧。”
娄怀殇的背部,两肺偏左的地方,狰狞的疤痕呈现不规则的雪花状,面目全非的皮肤显露出硬韧的紫灰色。
轩辕晚晴蓦地掩口蹲在地上,发红胀痛的双眸大睁,充溢着似要喷薄的悲痛。
柳云艰涩地一笑:“你能活下来,当真命大。”
娄怀殇披起青衫,脸色苍倦:“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柳云看了轩辕晚晴一眼,已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你有个很好的妻子,她会努力让你想起一切。”说罢将手中一物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屋子里的气氛因静谧而变得微妙起来,娄怀殇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伸手把蹲在地上的轩辕晚晴拎起来:“别哭了!”可他说完这句话,却有些尴尬,因为这个女人虽然双目通红,却没有掉一滴泪。
窗外有风,吹得树枝刮动窗棂,凄然作响。
娄怀殇扫过桌子上的物件,是一枚成单的琉璃鸳鸯扣。他拿起来看了看,垂吊于指尖在轩辕晚晴眼前晃了晃:“这以前是我的东西吗?”
轩辕晚晴不语,算是默认。
娄怀殇一笑:“鹣鲽齐飞、鸳鸯双死,另一枚可是因我死了,所以你将它丢了?”
轩辕晚晴恍惚地摇摇头。
“那这一个不要也罢。”他将手一翻,琉璃鸳鸯扣倏地跌落下来。
轩辕晚晴的神经突然绷紧了一下,飞快地伸手接住。不知为何,她感到不忍,鸳鸯扣被随意抛扔的瞬间,她仿佛看到另一个人的心也在被抛扔,只不过执心的人是她。
“喂!”娄怀殇的语气很生硬,他扳过轩辕晚晴的脸,“你不是我的妻子吗?怎么好像这件死物比我还重要!”
轩辕晚晴强挤出一丝笑:“你……还回娄府吗?”
娄怀殇淡淡道:“既然你是我的妻子,我还回娄府做什么。”
轩辕晚晴将鸳鸯扣贴身放好,说:“那晚上我们就离开圣城。”
“去哪儿?”
“回家。”
“家?”
“在轩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