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尔雅听罢,便随着她的话接下去道:“于妈妈你既然有此想法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不必因为我有任何的牵绊,如若不然,我反倒是心里过意不去。”
于妈妈没有直接回答她,只道:“姨娘这样,固然是为我想,可是我若是走开了,却又着实不放心你,我虽然在这院子里是做不了什么主,可是见的招是多了,有时候多少还是可以给你出出注意的。”
“嗯!”流苏突然疼痛的叫了一身,脖子上满是汗水,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而流出来的冷汗,还是给热出来的,陆尔雅赶紧停下了自己手里的扇子,一面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拭着。
见此,于妈妈更是诸多感慨道:“如今像是姨娘这样体贴下人的,实在是不多,而像姨娘这样事事亲为的更是少之又少,也正是这样,我们这些下人都愿意一心一意的跟着姨娘,哪怕在有个什么,也愿意待姨娘去承受。”
陆尔雅听了这翻话,心里一番感动,眼睛有些酸酸的,“你们愿意为我承受,有心便够了,如今若是你们真的去受这些本来没有的罪,我心里何尝好过,你瞧瞧流苏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身上少不了是一片疤痕,她还是个姑娘,以后还不知道如何过呢!”
于妈妈又是一阵叹息。房门被拉开,只见何寡妇提着水进来,蔷薇拿着纱绵跟在后面,皎月便连忙过去跟着何寡妇把水提进来。
将近一个多时辰,才给流苏上下清洗好,又把药上好,包扎好。陆尔雅又安排蔷薇跟于妈妈各一个班守着,何寡妇得空的时候跟着她们轮着才放心。
夜晚的时候,喂了流苏一些流食,她多少能吃下些东西,众人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音,一个小丫头便跑着去开门,却见来人是澜四爷,连忙行了礼,“四爷快请进。”
陆尔雅冷淡的挑着眉头看着来人,“有事么?”
被她这么一问,夜狂澜到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怔怔的站了一会儿,于妈妈才招呼他坐下道:“四爷请坐。”
有些僵硬的坐下,半响才道:“小镯那里我已经责骂过了,至于瑾娘那里,奶奶已经把她送进了庙里,不到一年是不许出来的。”
陆尔雅心中一阵冷笑,这件事情就这样交代了么?她站起身子来,冷笑看着夜狂澜,口气却平缓得有些叫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生气,“解决的很好,明日我也去把小镯身边的丫头打个皮开肉绽,在给关上一两天,然后给她送去,你在来责骂我一顿,你觉得这样可好。”
夜狂澜还没来得及回她的话,又听她道:“我在去把你丢进那井下一日两日,过了在找人把你打捞上来,你也让奶奶罚我去庙里蹲个一年两年,甚至是一辈子,我也愿意。”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难道这样还不行么?我告诉你,荷花节就要到了,金城里许多有头有脸的贵人们都是要住在府上的,你最好给我安分些。”夜狂澜觉得是自己这几次太给她脸了,以至于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当下便冷着脸震道。
无视他的震声,陆尔雅忍不住一阵冷笑,似乎有些自嘲的口气道:“我能怎么样,我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就么看得起我么?我就算是死在你永平公府的大门口,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不是么?”
夜狂澜看着她那明明是愤怒,却强忍下去,一面却强颜笑着的模样,心里面竟然有些怪怪的。别过脸去,“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轻重就好。”
陆尔雅低笑一声,转身指着他来的门道:“门在那里,四爷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该自降身份跑到这里来。”
“给脸不要脸!”夜狂澜愤愤的低骂一声,便欲转身离开,只是不过是倒了大门口,似乎又想起什么来,转过头,用警告的口气道:“你最好给我安安分分的呆在院子里,别出去给我发浪。”
发浪?陆尔雅愤怒了,捡起那树下桌上的茶盅,想朝夜狂澜拽去,但是随之一想,正面冲突对自己很是不好,便只得将杯子放下,低声喃喃骂道:“你他妈的才发浪!”
夜狂澜是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可是离陆尔雅站得进的于妈妈等人也给吓住了,姨娘这几日怎么了,竟是骂人。
醒来方知不是梦,身旁丫头身满伤!
小镯浑身上下都十分得意的躺在长廊的凉榻上,一面用手轻轻的摸着那还没有隆起的腹部,身边跪着两个小丫头,一个给她捏着肩膀,一个给她捶着小腿。
凉榻的旁边置着一个稍大些的案几,上面摆放着时下最新鲜的水果,那个胖嬷嬷在一边艰难的撅着身子,蹲在地上,一面小心翼翼的把那琵琶剥去皮,用着小刀把里面的核个剥出来,一个个的装在小托盘子里,讨好小镯。
果然是母凭子贵,便是这次阴沟里翻船,可是因为有肚子的孩子保着,所以自己不过也就是被责骂了几句,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还不是照样拿来给自己。
什么挽山寺大师的话,还有那个什么道长的话,都是狗屁,陆尔雅现在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怎么可能怀上孩子呢,只要自己这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个儿子,那自己不管怎么着,也要争个平妻的位置,与柳惜若平起平坐。
“姨娘,要不要我在给你剥些葡萄,这都是天不亮就从外面的庄子里送过来的,本来是不多的,可是太君惦记着您的身子,所以还特意差人喊我过去拿来一些。”胖嬷嬷一脸献媚的推荐着那盘犹如紫色玛瑙的新鲜葡萄道。
小镯闻言,满是得意的问道:“陆尔雅那边有么?”
胖嬷嬷就是等着她问这么一句,连忙答道:“她那边如今是连片叶子也不够边,这些葡萄听说是外面的新品,除了柳太太那里和几位正室分了点,还有就是姨娘您这里得了些,就在也没有了。”
这么说来,已经是把她当做正室来看了,小镯心里窃喜得明明开了花,可是脸上却道:“还不是因为这身子,若不然她们哪里想得起我来。”
“姨娘怎么能这么想呢,如今四爷如此的宠爱你,她们就想无视你也不可能了。”胖嬷嬷奉承道,一面非常细心的剥着葡萄皮。
小镯尝了几个,果然是不错,“倒是真的甜,少了平常葡萄的酸味儿,只是我现在就想吃些酸的,你去厨房那边看看,还有没有腌制好的酸梅子,就说我要。”
胖嬷嬷应了声,便站起来,只是蹲的时间太久了,膝盖有些不听使唤,一个不稳,便翻到在那案几上,案几随之给她庞大的身子打翻,案几上的水果散落得四处都是。
原本给小镯捏肩膀捶小腿的丫头也都给殃及了,一个被案几压着腿,一个给案几压着手,而案几上面是胖嬷嬷,那两个丫头的身下又是小镯。
两个小丫头一边忍着痛,一边大喊,“压着姨娘了,嬷嬷赶紧起来,压着姨娘了。”
胖嬷嬷给吓得立马恢复过来,赶紧从案几上起来,三两下搬开案几,却见小镯嘴唇发青,而那裙下面正是一片正在扩散的殷红,心里一阵发毛。
她是过来人,大概已经看出了发生什么事情,小镯姨娘恐怕已经流产了。
愣了愣,连忙反应过来自己惹了祸,而且是大祸,说不好恐怕还得抵命,吓得吞了吞口水,向两个小丫头颤抖着声音吩咐道:“你们赶紧把姨娘扶进屋子,我去找大夫来。”
说罢,连自己的包袱都没有收拾,就赶紧从副院子那里出去跑了。
小镯躺在床上,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流产了,一面全身冷汗,肚子里一阵的绞痛,喊道:“大夫来了没有啊,痛死我了。”
此刻她的丫头们几乎都集中在了她的屋子里,听见她喊,也不知道怎么办,一些只得回答道:“嬷嬷已经去请了,估计正赶来了,姨娘你在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一些则去院子门外,看嬷嬷跟大夫来了没有。
“四爷呢?给我找四爷来。”小镯越来越觉得下身的疼痛加深,不禁一面喊着丫头去找夜狂澜。
两个丫头愣了下,方才跑出屋子,去寻夜狂澜。
可是院子如此的大,她们要哪里去寻啊。
第二日,皎月便离开了永平公府,她的卖身契本来就在刺史府的,而陆尔雅也早就给了她,现在想起来,早知道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把小镯的也给小镯。
不过是一连五六日,陆尔雅都没有外面的信息,也不知道交给皎月的事情她办得怎么样了?小宝又没有长大了许多。
而这些天从容也没有在来,听说那边近几日是贵客连连,也是,离这荷花节没几天了,那些贵胄们也是要到了,自己父亲作为东洲的刺史,现在应该有的忙吧。
但陆尔雅却是越来越心急,虽然旁人这几天不再来管她,可是夜狂澜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几乎每天来拜访一次,不,应该说是监视自己。
“你又来做什么?”看着对面凉椅上坐着的男子,陆尔雅满是不悦的问道。
“哼,我来做什么?这是我的家,难道你不知道么?”夜狂澜就不明白了,原来她不是整天都巴着自己来么?可是如今自己真的来了,她却没有一副好脸色。
不过自己还有些不明白,自己这是来做什么,如果是因为子轩的话,可是这几日他也没发现陆尔雅哪里好,而且还是很凶悍。
但是,每天却都会不由自主的走到她的凌云居来。
陆尔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正因为是他的家,所以她要赶紧离开。
半响见她又不说话,夜狂澜只得放下脸,问道:“你还因为那个丫头气着小镯?她昨日还说要来给那丫头道歉,不过我怕越描越黑,所以没准她来,你看,她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何必为一个下人跟她生气呢?你们原来虽然是主仆,可是在一起了那么多年,怎么也是有感情的,如今你却因为这件事情而疏远了她,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原来你这几日来,就是来做说客的?”陆尔雅面上有些恍然大悟的看着他。
“那倒不是,只是为了一个下人,妾室之间闹成这个样子,难免叫人笑话,如今府中的客人也多,你该不会是你的脸面也不顾吧?”夜狂澜试着跟她解释,因为现在小镯有了身孕,他是真的怕陆尔雅去做个什么,害了那个孩子。
冷笑一声,“我还有什么脸面,我现在是破罐子破摔。”
跟她怎么也说不清楚,夜狂澜也失去了耐心,站起身子来,走到她的身边,再次警告道:“我告诉你,既然如此,我警告你,如若是小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定饶不过你。”
所谓是无巧不成书,夜狂澜这话音还没落完,便听见外面院子里传来一个十分着急的声音,询问着,“四爷在么?我是小镯姨娘的丫头。”
陆尔雅院子里的丫头们听见她自称是小镯的丫头,都恨不得扑上去好好的打她一顿,哪里还会回她的话,幸亏她的声音算是大声,夜狂澜也听见了,便出来问道:“怎么了?”
那小丫头看见夜狂澜,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便喘着气,将前因后果一一道:“嬷嬷蹲在地上给姨娘剥葡萄跟琵琶,后来姨娘要吃酸梅子,就喊嬷嬷去厨房那边找去,没曾想,嬷嬷蹲的时间久了,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摔倒把案几打翻了,而那案几又把旁边躺着凉榻上的小镯姨娘给压着了,嬷嬷奴婢来找您的这会儿去找大夫都还没有回来呢,小镯姨娘躺着床上流了好多血,喊着要见您。”
夜狂澜心头一冷,只将这丫头的那句‘流了好多的血’听进耳朵,这不是明摆着的小产了么?想到此,连忙拔起腿,风风火火的朝那小镯的院子去。
陆尔雅终于是忍不住笑起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那嬷嬷我估计早就跑了,若不然还等着他们来不是。”
于妈妈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的,这小镯若是让那嬷嬷找个凳子坐着伺候,也不至于摔倒压了她。”
“活该,可惜刚才没好好的打那个丫头一顿,真是便宜她了。”蔷薇却还惦记着那丫头就这样跟夜狂澜跑了。
“怎么样了,小镯贱人那边可有什么信没有?”白婉儿一面绣着摆在面前的屏风,一面问道。
雏菊一脸的喜色,“正要来告诉夫人呢?果然成了,胖王婆趁着混乱的时候,假装去请廖大夫的时候就从副院子跑了,这会儿那里更是一团乱,最可笑的是,她们竟然还傻傻的等着胖王婆给请大夫呢。”
白婉儿眼角微微的抬起来,“果然很好,只是后面你安排好了么?”
“夫人放心,胖王婆若是真的给拿住了,一口咬定的也会是柳夫人。”雏菊当初去暗中找胖王婆的时候,就是易容去的,当时她装的正是柳惜若身边的得力大丫头棋如。所以就算是胖王婆倒霉给抓住了,也不会认出她来的。
“既然是如此,我倒是希望胖王婆给早些抓住才好呢。”白婉儿很好奇,当柳太君跟柳太太知道这背后的指使人是她们家的人,会怎么处理?
雏菊当下就明白白婉儿的话,“夫人放心,既然夫人想让她被抓住,她自然会被抓住的。”
白婉儿放慢手中的针线活儿,很是满意的看着雏菊道:“你这个小蹄子,倒是样样都给打理得好,对了,那药你寻到好的了没有?”
“早就给弄到了,无色无味,便是金城里头的太医也难以辨出来,只是这个还不好找人来放。”说道这件事,雏菊不禁有些犯难起来。
“有药就好了,只是我倒是担心陆尔雅那边了,那个贱丫头如今没有了孩子,柳太君定然又会去好好的养着陆尔雅,又把希望放在她那里,不过我似乎发现,她好像是无心跟我们争这嫡子之位。”白婉儿想起几次跟陆尔雅讨论这个事情,她的态度都是比较懒散,而且也不怎么关心。
可是雏菊却不这样看,她虽然经常都在白婉儿的屋子里,不曾出去,可是却料定这个陆尔雅应该是不简单的,凭着前几日她那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谋,不禁完全的指证出夜瑾娘的真面目,还使得自己身上的污点顿时洗清,自己的丫头也被放。
便摇头道:“夫人莫把她想得太简单,只怕此人是懂得韬光养晦,就如柳惜若一般,看她平日里是如何的温顺模样,上敬老,下疼各门妾室,可是暗地里,她还不是恨不得所有女人都死得干干净净的。”
白婉儿素知雏菊比不得其他的丫头们,她虽然是身份是个丫头,可是不管是算计,还是机心,任是哪样都不是自己能比的,所以自己向来也愿意多听她的意见,如今事实证明,她的法子都是可取的。
便问道:“那你对这个陆尔雅是怎么看的?”
雏菊凝眉细思,“这个奴婢还不知道,只是小姐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别把她给看轻了才是,也许咱们所看见的不过是她表面罢了。”
“不如,此刻我去看看她,你跟我去,你向来看人是最准的,你看现在去找什么个理由才会不显得突兀呢?”白婉儿顿时提出来要雏菊跟着她去拜访陆尔雅,却一时间找不到个好的法子。
“她的丫头不是给乱棍打了,还留着一条命么?前几天听说身上的肉都快烂了,如此的话,夫人只管拿上一支清风露去给那个丫头,当然看丫头是个幌子,夫人也是永平公府的媳妇,跟她顺势讨论下那个丫头流产的事情也正好。”雏菊提着建议道。
听雏菊说来是极为有理,当下便喊了墨兰拿来了一支清风露,雏菊伺候她换了一件衣裳,便拥着去了凌云居。
白婉儿不过是那前院的天池泉边,便听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楷嫂嫂?”
顿住脚步转身一看,竟然是夜瑶,便笑着迎过去道:“妹妹怎么来也不去我院子里坐坐。”白婉儿说着,有些佯装生气道。
夜瑶见她不过是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又带上丫头,看着模样倒像是要去逛园子,便道:“嫂嫂这是要打哪里去呢?”
白婉儿指了指雏菊手里的白玉长颈瓶子,“我看我屋子里还有些清风露,不是给尔雅送过去么!你也知道,她们前几天的事情,那个丫头据说伤的不轻,全身的肉都烂了,唉!不说了,走,先到我院子去坐坐,我晚些在去。”
她都如此说了,夜瑶还能说去她的院子做么?便道:“嫂嫂既然是要去凌云居,不如我也跟你去吧,正好我也没去过。”
“那敢情好。”白婉儿欣然答应,一面上前去挽着夜瑶的手腕道:“正好我们姑嫂去看看她,听说上次被瑾娘推进那个井里,可把她给吓得,最近都没到园子里来逛逛呢?”
那件事情,夜瑶也是知道的,而且因为这件事情,她已经给上官南飞说了,自己的娘家如此薄情寡义,今日如若不是来看望母亲的身体,她是断然不想来永平公府的,虽然小叔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心底肯定是至此看不起永平公府的人了,他好心救人,奶奶那里却还把事情瞒下来,若不是长亭短亭两个,怕是上官北捷和陆尔雅就此埋葬与井底下了。
有些埋怨的叹了一口气,“你说到这个事情,我都有些气奶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老了,竟然做事情如此的糊涂,撇去我这个嫁出去的孙女是上官家的不说,单是我婆婆那里,若是小叔真的在永平公有了给什么事情,别说我们这才是几代世袭而已,便是那柳家她也照样不曾放在眼里边。”
话说这夜瑶的婆婆延平公主年轻的时候还带兵打过仗,可是个鼎鼎有名的巾帼女英雄,而且做事情向来是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从不会像是小女儿家般的,因为一件事情而纠纠缠缠的。
白婉儿并未附和她的话,但是也并没有去说夜瑶口气夸大,只是劝慰夜瑶道:“你也得体谅奶奶,她毕竟是有些年纪了,不是事事都像年轻人般看得远。”
“好,那就算她真的老了,可是狂澜也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还枉然他们还是那交心的好兄弟呢。”夜瑶越说越是生气,越想越是心寒起来。
姑嫂两人一路说着话儿,丫头们都跟在后头不远处,也没觉得多大一会儿就到了陆尔雅的凌云居。
来开门的是个做杂的小丫头,见着白婉儿跟夜瑶,连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白夫人,见过三小姐。”
蔷薇正在院子里的树下绣花儿,看见来客,便连忙把针线收起来,一面倒茶招呼着白婉儿二人道:“白夫人快请坐,三小姐也坐,待蔷薇去叫姨娘来。”
陆尔雅本在流苏的屋子里跟着于妈妈给流苏按照廖大夫的吩咐换药,刚刚一换好,蔷薇便推门进来道:“姨娘,白夫人跟三小姐来了。”
“恩,我立刻出来,你去厨房让何嫂子弄些荷花糕拿去给她们的丫头们尝,在去把那些用荷花羹给白夫人和三小姐解暑,记得要加冰。”陆尔雅一面吩咐着蔷薇,一面清晰着手。
蔷薇点头退出去了厨房。
陆尔雅洗好手,便也出来,这下人们的卧室都是在后院,穿过了一段是来米的水磨白石墙,方到前院。
白婉儿见陆尔雅姗姗来迟,不禁取笑道:“妹妹倒是个大忙人哦!”
一面踩着细碎的莲步过来,一面也回笑道:“姐姐就会取笑我,我这么一个小院子,能有什么大事哦。”转向夜瑶,“三姐姐还是第一次来看我,尔雅可真是受宠若惊。”
那厢,蔷薇使着小丫头们抬着荷花羹来过来,后面还有何寡妇跟着两个小丫头,也抬着些糕点,陆尔雅顺势招呼着那几个丫头道:“来我这里,没事好玩的,昨日看荷花开的好,做了几样的糕点,也给丫头们尝尝去,别叫她们都站着。”
墨兰雏菊得了白婉儿的首肯,这才福身谢过,夜瑶身边的那两个丫头也谢过跟着何寡妇往另一边的小亭子里去。
白婉儿看着蔷薇摆放到她面前的莲花型琉璃碗里的荷花羹,“妹妹这又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陆尔雅一面递给她们勺子,一面道:“这是我用新鲜的嫩藕磨浆,加上今年的新莲子,还有荷花的花瓣做的羹,既可以解暑,也可是养颜美容的良品哦。”
“如此,我试试是个什么味。”白婉儿吃过她做的冰雪糕,如今想起来还有丝丝的凉气和甜味,此刻自然很期待她这个荷花羹是个什么味道的。
夜瑶也舀了一匙送入殷红小口,只觉得又甜又冰,但是却没有因为甜而感觉腻,反而觉得有些甘味,加上这荷花的香雅,还有嫩藕的清香味,其中更是有些小小的细碎冰块,味道很美,比她在朝水节时做的冰雪糕还要好吃几分。
不禁赞道:“没想道妹妹如此的好手艺,感情今日我还是来得巧了。”
白婉儿也道:“是啊,这样见所未见的荷花羹我也还是第一次吃到,也难怪妹妹今年能排在前三名了,可要争取明年夺魁哦!”
“嫂嫂也取笑我了,我做的不是很好,不过是新鲜些罢了,也算是投机取巧的,那里能跟白姐姐和柳姐姐的手艺相比呢。”陆尔雅很巧妙的避轻就重的回了白婉儿的话。
夜瑶暗中观察着她,却不觉得她真的跟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堪,不管是一个随意的动作,都很是得体,而且刚才回的这话也很是中肯,即也不是过分的谦让,让别人感觉到她的虚伪,更没有去趁机炫耀自己的厨艺,反倒是极为巧妙的以百婉儿跟柳惜若来跟她相提并论,她是投机取巧,她们二人才是真功夫。
这也难怪,母亲这阵子时常提起陆尔雅来,说是她变了。
白婉儿脸色突然满是神秘,小声的朝夜瑶跟陆尔雅道:“我刚刚来的路上,听见两个丫头说,小镯那边出事了?你们可知道?”
夜瑶自然不知道,摇摇头,一面却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不会她又闹什么事了吧。”这个小镯,因为她最近这些在永平公府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作为,夜瑶也不可能说不知道她这个人。
“我倒是知道,但是具体出了什么事情,我并不怎么清楚,那会儿相公正在我这里,小镯的丫头匆匆的来,霹雳巴拉的说了一通,我也没怎么听清楚,更没来得及等我问一声相公就跟着她去了。”陆尔雅一脸坦然的说道,在她的神色间,既看不到因为小镯出事了有半分的喜悦,更没有丝毫的落井下石。
白婉儿都有些不懂她,难道她就不记恨小镯么?
那边雏菊也不放过陆尔雅的一举一动,但是依旧没发现出什么来。
白婉儿接道:“我听说,她大概是小产了,据说是她身边很信任的一个嬷嬷下的手,把她压在身子下,那嬷嬷很胖的一个,不知道你们可有见过?”白婉儿是说得绘声绘色的。
陆尔雅倒是没见过,自从上次从小镯那里晕倒之后,就在也没去过,不过听说她的丫头嬷嬷都是府上给新配的啊,既然是家生的奴才,那夜瑶应该是见过的。
果然,夜瑶道:“嫂嫂说的不会是胖王婆吧,她向来虽然有些势利,可是待人还是很好的。”
“我也只是听说,那两个丫头一见我来就散开了,也许是我听错了也说不定。”白婉儿又道。
她话音刚落,却听陆尔雅诚诚恳恳的说道:“希望没什么事才好,奶奶和母亲那里一直盼着我跟柳姐姐能生个一男半女,可是我这肚子也不争气,如今小镯有了,不管生来是个姐儿还是哥儿,我都希望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这样相公也算是有了自己的血脉,奶奶和母亲那里多少有些安慰,有些盼头。”
夜瑶听到她的这一番话,只觉得她心眼算是个广的,虽然口气里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嫉妒感,但是那个女人能不嫉妒呢?不嫉妒才叫假。
当下拉住陆尔雅的双手道:“好妹妹,你说狂澜他这是怎么了上面有一个柳妹妹,也是事事为他着想,他去不去好好的疼惜,如今你又是个体贴的人儿,可是他竟然还将鱼目认作是珍珠,去守着一个丫头,可真是难为你了。”
既然是演戏,那就得煽情些。陆尔雅顿时是作出一脸的委屈,但是嘴里却道:“其实相公待我也好,姐姐也别去责怪相公的不是。”
夜瑶只觉得替夜狂澜一阵惭愧,前几日陆尔雅因为他都才点丧命了,如今还替他辩解着。
整整是坐了一个下午,陆尔雅几次想打哈欠都给忍着,到了那下午终于送走了两人,白婉儿倒是客气,给了她一支清风露,给流苏擦伤口,是上等的清凉解毒的好药。
她们一走,蔷薇就上来道:“姨娘,我怎么觉得白夫人的那个叫雏菊的丫头怪怪的,老是看你。”
蔷薇这么一说,陆尔雅也觉得,自己的确是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先前还以为是自己这些日子太累了,所以产生了错觉。“你说她盯着我做什么?”
“好像是在找东西,可是姨娘的身上能有什么让她找的呢?”蔷薇形容得倒是很贴切。
“找东西?”陆尔雅有些被蔷薇的话给逗笑了,可是笑到一半,就在也笑不出来了,她大概是在找自己的破绽吧?如此说来,白婉儿今天来是特意试探自己的。
幸亏自己没露出本性,不过白婉儿这么试探自己,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妯娌来访带居心,巧心应对未露角!
第二日,小镯小产的事情便这样传开了,而那个胖王婆却跑了,但是永平公府怎么会这样简单的就饶了她呢,昨夜就开始派人到处去寻找。
而柳太君那里一场竹篮打水,如今是空空如也。
身边没了皎月,陆尔雅便开始重用起蔷薇,经过自己几番言语的试探,却定她是忠心与自己,便带着她从副院子里出去。
因为走过了几次,所以大概是记得了路,直接到九运街的店铺里,看见几个工人正在装修着,那工人见她,便拦住她道:“我们这里还没有开张呢?姑娘过几日在来吧。”
陆尔雅垫着脚朝里面寻了几下,都是些正在里面装修的陌生人,便又吵那拦住她的男子道:“我找管事的。”
那男子看她们俩一身廉价的粗布衣衫,便以为她是来找事做的,便好心劝道:“姑娘,这些活儿不是你们做的,如果你真的想找份差事,不如去永平公府,荷花节马上就要到了,听说府里来了许多达官贵人,所缺丫头,你们去试试,看你们这模样,只要勤快,应该是可以的。”
陆尔雅只差没翻了个白眼,蔷薇却忍不住在她的身后笑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陆,陆姑娘,你怎么来了?”
陆尔雅转过身,却见来人是月鸣,先是吓了一跳,随之反问道:“你怎么又在这里,药堂不是在这条街呀?”
蔷薇因为上次跟于妈妈给陆尔雅抓药,所以见过月鸣公子,此刻也是好奇道:“是啊,月鸣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月鸣指着身后正在装修的店铺道:“进来在说吧。”
那些正在做事的工人看见月鸣,都停下手里的活,叫了一声“月总管”!
陆尔雅有些微微不悦的蹙眉,已经猜到,估计是皎月请他来的,怎么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这个前面是店面,后面是一座小院子,因为当初买的时候,陆尔雅建议后面的院子也买下来,不方便回别庄的时候,可以住在这里,所以上官北捷是依照她的话,高价连着后面的院子买了,只却将买价的三分子一价格告诉陆尔雅,当时陆尔雅还夸了他会做生意。
进到后面的院子,陆尔雅方坐下,便见连个年纪看似三十左右的妇人向她走来,陆尔雅一看那走路的姿势,当下立刻就认出来了,叫道:“皎月,冬儿!”
两人也甚是欢喜的涌向她去,冬儿因为不能说话,只能亲昵的拉着她的手,皎月则满是担心的问道:“小姐,不在你身边的这几日,我日日是提心吊胆的,今儿见着你没事就好了。”
月鸣见着她们女眷说话,便也含笑退了出去,给她们留出空间来。
蔷薇听见皎月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道:“皎月,你的脸?你怎么一下老了这么多,还有你怎么长成这个模样了?”
“这是面具,我们年轻姑娘家出来抛头露面的多不好,这样的打扮才像是开店做生意的。”皎月回道,并未将面具从何而来告诉蔷薇。
倒是陆尔雅拉起冬儿到一边问了几个问题,见冬儿一一点头回答好,这才放了心,转过来质问皎月道:“你怎么把月鸣给找来了,若是于妈妈知道了可怎么了得,她还不说我。”
皎月道:“小姐你尽管放心,我跟月鸣公子签了合约的,若是他敢把这里的事情透露半分出去,他是要赔我们很多银子的。而且他的为人你又不是信不过,本来是想去找白……”皎月说道此处,见蔷薇也在,但是并不知道小姐到底有没有向蔷薇说那些事情。
便道:“公子最近不知道在哪里去了,我一时间找不到人,夫人那里你也知道,最近因为周围荷花节的事情,她金城里以前来了许多的手帕交,她都应付不过来,所以我便没有去找夫人,上下想来,信得过的人也就月鸣公子了。”
陆尔雅现在还能说什么呢?木已成舟,只是祈祷月鸣能信守承诺,走到院子里看着环境,虽然有些窄,但是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那东面的墙角下,还有一口井。旁边是一座假山,种有几颗肥肥的芭蕉,绿油油的叶片几乎把整座假山掩去。
“咦?那个是什么花?”陆尔雅指着那旁边挨着的一片蓝色的花,问道。
皎月见小姐指的正是月鸣重的那个花,便忍不住夸奖道:“那是月鸣公子给种的,听月鸣公子说,在这夏夜是可以驱逐蚊虫的,咱们若是晚上在院子里乘凉,就不怕蚊虫叮咬了,还有我们特意给小姐布置了一间房,虽然没有永平公府大,可是我倒是觉得比那里好的多,小姐要去看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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