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了主张,她便找来徐管事,命他按自己绘描的草图,将园子重新整修,原想这笔银子开销巨大,管事定会为难,谁知他倒机灵,只拿了图纸说定在摄政王回园子前完工。
凝雪见他是个剔透的人物,也不多言,只稍稍指点,便放手让他去做。
园子的修建比预料中顺利,不过月余,便见大成,那日大早,徐管事领众人来覆命,她携了青荷一路观览,眼瞧着那熟悉的一景一物慢慢流入眼中,不觉赫然止了步。
见她脸色有异,徐管事唯恐有失,忙解释道:“奴才见夫人近日气色不佳,不敢冒然讨饶,刚巧奴才的妻弟原任皇城修建副吏,奴才便自作主张请了他代任修缮园子的主事,奴才自知失职,有负夫人所托,还请夫人重重责罚。”
“不,你做得很好。”说完,凝雪伫立了半晌,才扶着青荷缓缓折了回来。
青荷见她面色苍白,很是忧心,便道:“小姐既不喜欢,斥责一番,改了便是,何必忧愁呢?”
凝雪摇摇头,却道:“我很喜欢。”
“那为何只看了一半?”
“只因那后一半的景致,我早已看过了。”那亭榭阁楼,满园景色,这一番修整,不正是她在现代时,那个梦境中的模样吗?她不由轻叹,原来那个梦却是今日的真实写照呵。一切难道真是冥冥中早已注定,那么那个锦衣男子……
一连好几日,凝雪睡得好不安稳,这夜,迷迷糊糊之间,只觉一片巨大的黑影朝她扑来,只见帐顶上一团蜷缩成盘的黑蛇直坠而下,落入她的怀中,她吓得尖叫失声,这一惊,她总算醒了过来,睁大眼,烛火朦胧中,却见端木枫皱着眉,一脸忧色地看着她。
她见了他,如是得了救星,紧紧环住他,深深埋进他的怀里,竟轻泣起来。
他鲜少见她如此柔弱娇怜的模样,心中甚是爱悯,不由轻轻圈住她的身子,抚慰道:“别怕,有我在,谁敢伤你?”
她蜷在他的怀里,娇泣道:“可你总不在。”
言毕,更是抽抽泣泣,一发不可收拾。
见她如斯颜色,他心里竟生出一丝欢喜来,宠溺道:“我哪也不去,就陪你,可好?”
“当真?!”她听了,这才肯露出小脸,朝着他俏然一笑,只是片刻,她却挣脱了他的怀抱,只忧忧轻叹一声,复又低下头去,那美丽的眼眸中,似有珠光闪烁,竟是透着一股子半喜半忧,半娇半嗔的神色,当真是说不出来得娇媚惑人。
他只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而上,瞬间灼得他全身都沸腾起来,他纵身一翻,将她压于身下,嗓子眼儿被突如奇来的体热灼得生痛,他嘶哑道:“君无戏言!”
顷刻,纯白的褥衣如雪花般片片飘落,那粉红的芙蓉帐里一片诱人的春色,羞得火红的烛也尽失颜色。
一连十余日,主厢里不到日上三竿,听不到一丝动静,便是有了动静,也只让婢女送了膳食进去,总不许人进去伺候,急得摄政王的贴身内侍公公小春子直犯愁,眼瞧着手里的密件一份份累起来,他却又不得进去,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青荷领了几个丫头,缓缓走了过来。
小春子如是得了救星,连打着辑迎上去,献谄道:“二小姐可是来了,奴才正候着您的大驾呢!”
青荷知他正是当红的人物,且见他现下却是耷拉着脸,腰躬得几乎垂下地去,那两只眯缝小眼,愁得纠成了一个奇怪的“倒八子”,哪有平日半分气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嗔骂道:“好你个小春子,做出这副德性,巴巴儿给谁看呢?也不怕触了王爷喜气,白白挨了板子。可见你当真是长势了,真正儿跟从前大不一样呢!”
“哎哟!奴才哪敢呀!”小春子闻言,再不敢嘻闹,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憋着哭腔,道:“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吧!奴才皮生得厚,挨些板子倒是小,只怕耽搁了社稷大事,奴才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他这阵式,倒把青荷唬了一惊,心下思量了片刻,轻声一笑,道:“你且起来吧!”
小春子不肯起身,只抬眼细细瞅着她的脸色,细声道:“那这折子……”
“罢了,念在你当日待小姐的忠心,我就去这一遭吧。”青荷拿了他手上的折子,走了两步,复又回过头来,似想起什么,却又半晌不言不语,只浅笑道:“小春子,今日我帮了你,你可要记住了,他日我可是要讨回来的。”
小春子听了,正待要回话,却见她已跨过门栏,快步走了进去,倒累了他,拈量着一句话,愣是恍恍惚惚出了好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