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张瑶思及自身，不消她想多久，毫不犹豫，笃定的说：“我心即为道。”

“你若错了呢？”

张瑶笑，却很认真的看着他，“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不偏帮于你，也不偏帮于我。又哪来的对错呢！古时的人类用他们的经验来判断对错，本就是无中而生有，凭什么他们的是对的，我的就是错的。”

白衡皱眉，张瑶这番与他现有的认知截然不同，他清楚的明白这是悖论，却找不出话来反驳。白衡这才真正意识到她危险的地方，她有着与这世上绝大数人截然相反的思想！相比之下她的报复心，她的狠辣，她的疯狂都不算什么了。因为这种思想，有可能给整个修真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白衡暗暗担忧，开口：“你不该小觑古人的智慧，他们经过了无数失败与挫折才换来难得的正确经验，并将之广为流传，你应该对先人抱有敬意。”

“我并没有对他们不敬。”张瑶反驳，“我们的先人能在远古时期妖兽遍地的恶劣环境下生存下来，并繁衍至今，留下如我这般的血脉，对此我抱有感激之心。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够用他们的古老思想来左右我的思想。我认为大道在心，它就是正确的，我认为大道不在心，它就是错误的。”

“所谓大道三千，除了天道，谁敢轻言对错。这是我的道，你应该尊重它。”张瑶认真的看着白衡，眼神倔强而且笃定。

白衡神色复杂看着眼前这个迎着霞光认真讲述她的道的倔强少女，他本意只是想考校一下她对修炼的理解还有对道的认知，并且告诉她时刻感知自然的重要性。却听到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思想！他应该杀了她的。但是他就是下不了手。或许是因为像她说的那样，大道三千，她不一定是错的，他不一定是对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来剥夺她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呢。

也罢！白衡内心长叹。把不由自主蓄在掌中的灵力散掉。他既认了她做徒弟，合该负责到底的。心中生了杀心，对象还是自己的徒弟。是他错了。

也不知是白衡心中正气凛然的缘故，还是因为修为差距的阻碍，总之张瑶的预感再次失灵，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师父的杀心。依旧倔强的看着他。

直到白衡点头，认同了他认为大逆不道的思想，做出让步。“我尊重你的道。”张瑶松了口气，如果他做了自己的师父，迟早知道自己的本性，不如借此给他打个强心针，免得以后他拿着剑要为民除害。

张瑶不知道，白衡此生唯二两次让步都应在了她身上。第一次是在竹屋，他应该逼她发了心魔誓的，却不由自主的退让了。第二次是现在，白衡第一次点头说尊重像明达子那样对他来说大逆不道的思想。

也不知明达子知道了他特意设局让他儿子收下的徒弟所造成的结果，最后会是欣喜还是担扰。

但是白衡百年来缠着明达子希望他改邪归正的毅力绝对惊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很快就想清楚了以后教化徒弟的方式：言传身教，润物无声。